崇祯命令退朝,曹化淳等大臣们走光了,才最后一个人回到内宫,洪九等人已经等他多时了。
曹化淳也不理他们,径直走到太师椅前坐下,白胖的脸上尽是虚汗,洪九急忙走过来,殷勤地递过一块白毛巾。
曹化淳将毛巾放在脸上,敷了一会儿,然后起来擦了几下,脸上气色好了一些,将手巾递过来,洪九上前接住。曹化淳道:“和你说了多少回了,这些小事,下人做就行。你也是锦衣卫提刑千户,别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洪九道:“给公公做事,是我的福分。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哪敢用这个说事?”
曹化淳摇头道:“听你这话和我分明也有些生分的意思。在内宫之中,我比你大,但没人的时候,你总还是我师弟。”说到这里,脸上突然浮现了一层久难见到的温情,“还记得我们当年在青城山学艺的事吧,咱们学成武艺下山,也本想报效国家,博个封妻荫子的功名。可惜世道沦落,人心不古,咱两人投军没两年,因为揭露了上司虚报军饷之事,功名不但没能博取,还遭人陷害,险些身入大狱,结果呢,我逃出来一气之下进宫做了太监,你就落草为了寇。”
洪九拱手道:“属下怎敢忘记。当时若非公公机警,洪九早就在军中被人灭了口。今天若不是公公提携,洪九也可能早已经死在官军的刀枪之下了。”
“你这个说得倒也没错,”曹化淳感慨地道,“世道险恶,从入宫第一天起,咱家就知道,一个人活得要变通,不能太直了,要是缺少警醒机变之心,就一天也活不了,所以进了宫这几十年,咱家也是天天违着良心,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这才千年媳妇熬成了婆。也亏了我在这里了,要不是我一力提拔,以你的身手和本领,没准儿也加入了李自成、张献忠这些流寇的阵营,成了一名反贼了。那咱们就成了永远的敌人了,人之命运,其实只在一念之间啊。”
洪九一脸感激之色,声音都有些哽咽地说道:“公公说得极是。所以为报公公之恩,我洪九粉身碎骨自当无悔。”
曹公公疲倦地挥挥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只要记得,只要你是个人才,咱家都会给你们出头之日。咱家其实最需要的不是奴才,而是人才,咱们大明最需要的也是人才,不是奴才。”说到这里,眼前浮现了几个人的样子,禁不住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咱大明其实有的是人才,只不过,是不是能分得清哪些人是奴才,哪些人是人才,那就要靠眼力了。咱大明缺的就是这些有眼力的人。”说到这里,又转个话题,“那个人怎么样了?”
洪九道:“已经安排到后宫里了。”
“她是不是还在寻死觅活?”曹化淳道,“野性难驯样儿?”
“她没有。这个女人很聪明,到属下手里后,什么话也不再说了,基本上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曹化淳点点头道:“识时务!看来这人有那么大的名气儿,也不是浪得虚名的。这人若是个人才,能为我们所用,那真是事半功倍。”接着又问,“田国丈怎么样?”
“不碍事。田国丈是在喝醉的情况下被她用钝器打伤头部,幸喜此女手劲较小,没伤着要害。”
曹化淳道:“好辣的女子!得好好调教,看来田国丈调教她是有些难度的,得咱家亲自出手了。那个吴三桂今天在朝上看了我,装得没事的样子,但咱家一眼看出,他心里虚得很,若我猜不错的话,这一时半刻他也该过来了,这人倒也是人才,但他的人品啊,”说到这里鄙夷地哼了一声,“咱家是半个眼睛也看不上的。”
正说着,门外有人报,吴三桂求见,洪九道:“公公神机妙算,他果然来了。”
曹化淳冷笑一声,命人传进来。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领着吴三桂进来了,吴三桂进屋就拜,叩头道:“曹公公,罪臣吴三桂前来领罪,得罪了公公,请公公处置,千刀万剐,三桂甘愿受之。”
曹化淳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走上前拉住吴三桂道:“吴将军这是怎么说的?这不是要折杀咱家吗?你是边关大将,朝中栋梁,你今日拜了我,这要传出去,这僭越之处,皇上知道了还不砍我的头?”
吴三桂道:“三桂行事不慎,确有该死之处,请公公降罪,三桂绝无怨言。”
曹化淳道:“哪里哪里!吴将军言重了。”两人推推揉揉,做足了表面工夫,才在洪九的“劝解”下,各自归位。等大家坐好后,曹公公命人上茶,吴三桂端起茶来还要赔罪,曹化淳摆摆手道:“不要再多说了,我知道你是为何而来。都是一场误会,不知者不怪吗?你也不要太计较了。咱家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不会抓着这个事不放。”
吴三桂说声多谢,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布包,道:“公公大德,令三桂惭愧之余,更是心悦诚服。这几日回来的仓促,也没有什么合手的礼物进献,这里有些许意思,是家父特意嘱托的,请公公笑纳。不敢有劳公公原谅,只盼公公能允许小人将功折罪,多做些事补偿,三桂也就心满意足了。”
曹化淳道:“你也太客气了吧,咱们还用得着这个吗?”使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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