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准的假?”
何达平静地说:“是我。”
“噢——”毛康沉着脸从头到脚打量了何达一眼,冷笑道:“嘿嘿,真巧呀!难怪今天你穿戴得这样整齐,原来是亲自送乔先生。‘上西天’!嘿嘿……”
何达直僵僵地站着,一声不吭地怒视着对方。突然,他一把扯开了自已的军衣,拧亮手电,照着伤痕斑斑的胸脯,眼睛里象要喷出火来,一步一步朝毛康走去,边走边说:“毛主汪,把你的武服也脱下来,让兄弟们开开眼界,看到底谁对党国忠诚!”
毛康万没想到河达会来这一手,慌得朝后连退了几步。有个卫兵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拔出手枪。何达大吼一声,_个贴腕擒拿,只听“呱哒”一声,那卫兵便“哎哟”一声惨叫,他的胳膊已脱了臼,手枪也到了何达的手里。毛康又谅又怕,眼珠一转,。忙对卫兵叱道:“放肆!”随后装出笑脸对何达说:“哎呀,何老弟,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呢!谁还不知道你,身上的每一块伤痕,都有一个英勇的故事。好了好了,自家人莫伤了和气。副官,还愣着干什么?快把犯人押送回去!”
老奸巨猾的毛康深知何达“天煞星”的牌性,一旦动了真怒,天皇老子他也敢打。再说何达还有李宗仁这个后台。因此他立即随风转舵,避开和何达正面交锋,他打着哈哈,登车走了。
何达气呼呼地回到房间,斟满一杯白兰地,一仰脖颈灌了下去,重重地倒在床上。暗暗长叹一声,懊丧地捶了自己一拳。嘴里轻轻自语:“失败了!失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乔震南的假死是何达同何伟设下的计谋。下午五点,囚犯开饭时,何达来到秘牢,将何伟大夫事先给他的可以使人假死的民间秘方“酥心麻醉散”偷偷撒进了给乔震南吃的菜汤里。半小时后,副官带入来查监时发现乔震南已倒在地上,使以为他大刑而死,赶紧报告。狡猾的副官在报告何达之后,又挂了电话,向毛康禀告了一切。何达接到报告时,表面上大动肝火,心里却一阵狂喜。因为军医官已被他首先支开了。他准备在夜深人静时,将假死的乔震南背离八号坑,交给在外接应的何伟大夫。这一切本来布置得严密周全,天衣无缝,没想到眼看大功就要告成了,却半路上冒出个“毛坑”来,就这样,营救告吹。
这件事发生以后,毛康表面上对何达无异于往常,但实际上暗抱戒心。他撤换了原来看守,秘牢里加了双岗,取消了乔震南的放风。那位副官更象影子似地追随着何达。面对这一切,何达又气又急,只得每天借酒浇愁。
时光如流,一晃个把月过去了。这天,何达参加了第三战区召开的紧急防务会议,得知日寇将在近期空袭上饶。上峰命令集中营从速作好向福建转移的准备,同时抓紧清查囚犯中的危险份子,以防他们趁机暴动。
何达预感到乔震南凶多吉少,马上找到何伟,请求不惜暴露身份进行营救。
经请示上级,何伟告诉何达,组织上考虑到集中营里的数百名革命志士更需要他,因此,只能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实施营教。
事情果不出所料,几天以后,第三战区司令部下达了“乔震青如再不悔过,立即枪决”的命令.毛康讪笑着对何达说:“老弟,这回乔震南的死期真到了,嘿嘿,我要把池‘持派’到阎罗殿去!”
何达回到卧室,心里象蘸满了铅,沉重得喘不过气,他象一只身陷樊笼的雄狮,躁得坐立不安,一支接一支地猛抽烟。黑暗中,烟头一明一灭,映得他嘴上的刀疤,殷红得象在滴血。他焦急得头脑发胀,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他脱掉衣服,走进浴室,开足莲蓬头,让狂雨般的凉水“哗,哗”
猛冲着头顶,足足冲了一刻钟,才使他感到那狂热的头脑清醒冷静了许多。他对着浴室里的穿衣镜,一面使劲地用毛巾擦拭,一面望着自已强建结实的身躯。他看着布满全身的累累伤痕,犹如许多张似开非开的小嘴,丑陋得叫人恶心。他暗叹一声:唉,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壮如虎;叹如今,身陷泥淖竟然束手无策。咳。真他妈的憋气,连个大活人也救不出来!他恼恨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脯。这一捶,他的目光突然被镜子里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望着望着,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眼光越来越亮。一个神奇的念头随之蹦了出来。只见他激动得一拍胸口,低喊一声:“好!有办法了!”说罢,迅速穿上衣服,出了浴室。不一会儿,一辆吉普车载着他直奔市区而去。
一九四二年六月二日下午五时许,几辆黄色的吉普簇拥着一辆黑色的囚车,“沙沙沙”出了集中营,呼啸着向刑场方向疾驰而去。
刑场设在集中营外头的一个偏僻的山洼里.此刻已是夕阳西下,暮色渐起,洼地里阵阵凉风嗖嗖,显得格外阴森恐怖。乔震南神态从容地走下囚车,他身着一件蓝色中山装,钮扣—直扣到领头。迎风站在一块青石上,目光明亮地面对着二十公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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