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延平这头上船,那头杨衰就知道朱延平拐了自己表妹私奔的事情,只是笑了笑,披着薄被提笔书写一道密令,打着哈切睡觉去了。
锦衣卫在各地有飞鸽传递系统,可太仓行不通,因为这里的麻雀实在是多,往往训练鸽子时,鸽子就飞到粮库周围找食物吃,成了野鸽子。要么混在麻雀堆里,被打麻雀的少年的弹弓或散射火铳打下来……
鸽子行不通,还有人力,千里加急的速度送往南京。他要为朱延平入京造势,增加朱延平的身价,否则以朱延平此时的身价,还入不了东林的法眼。
至于朱延平的行程如何计算,这个下面随便一个经验丰富的小旗就能推算出来。毕竟航速、航线都是固定的。
二月十四一早,船头上弥漫着水雾,这时候船速缓慢。
朱延平出仓伸了个懒腰,问值守的陈雄:“如今到了何处?”
陈雄从怀里掏出地图,他们的航线是太仓直入大江的盐铁塘,陈雄指着地图道:“半小时前过了常熟白茆浦,水雾大约还需一小时散尽,到时就能入大江。”
朱延平点点头,问:“各处弟兄可有不妥?”
“暂时没有,若是水土问题,过了淮河、大河才会显露征兆。不过将军带了家乡土,水土问题好解决。”
朱延平见陈雄能看出自己的动机,笑了笑,走向正在烧水的家丁那里,调好水温端了一盆水回船舱。
别指望这艘货船的舱室能有多宽阔,阴暗的舱里挂着灯笼,朱延平数着步子走回舱室,将水放在脚下,见阿杏在哭,坐到旁边手抚着阿杏背,轻声问:“又怎么哭了?”
“阿娘知道我要跟你走,哥哥你看。”
朱延平看到了那双李朱氏缝制的布鞋,还有一双纳绣鸳鸯戏水鞋垫,露出笑容:“这有什么好哭的?姑姑知道才好,这样我也就省心了。”
“不是,阿娘知道我要走,没说什么话,阿娘会伤心的。”
“不哭了,姑姑这样做就有姑姑的道理在。洗漱一下,我们去船头,今日我给你烤鱼吃。”
抹一把眼泪,阿杏见没处放水盆,就解开束发带,蹲在水盆前,隔着发丝看一眼朱延平,见朱延平横躺着,目光似乎在看舱顶,就放心洗头。
随后朱延平也洗了脸,盘坐在单薄的木床上,阿杏坐在床边,朱延平拿着木梳为阿杏梳发,回忆过去,他似乎很久没这么帮阿杏梳发了。
将木雕头饰固定好,侧躺在棉被上,朱延平道:“到了烟花扬州,就买些饰品。”
阿杏也侧身躺下,躺在朱延平手臂上,眯着眼睛不愿说话,享受着此刻宁静。
朱延平身子有些僵,手臂活动一下,不自然揽住阿杏纤细腰肢上,也眯着眼,感受着船舱轻微的摇晃。
宁静没有持续多久,舱室过道里传来急快的脚步声,隔着木门还能听到嘶哑、歇斯底里的喊杀声。
朱延平猛地张目,目光瞪圆一骨碌翻身而起,抄起一旁立着的戚刀回头道:“有事情,待着别动。”
正要拉开舱门,门就被敲响,陈子龙声音急促:“兄长!顾贤弟魔症了!”
拉开门,朱延平见陈子龙穿着白棉里衣,赤着双足神色惶恐,道:“莫急,我去看看。”
顾炎武的舱室里,乱七八糟一片,顾炎武双手紧紧握着一支毛笔对着舱壁警惕着,浑身缩成一团颤抖着。发白的小脸满是怨恨,嘴上发出含糊的声音:“杀……杀鞑子……”
朱延平迈步要进入,顾炎武猛地转头,握着毛笔虚刺,嘴上更是大喊:“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一把拨开刺来的毛笔,朱延平上前一步顺势握着顾炎武手臂,用力一拉一推,就将顾炎武拉到面前又推到了床上,上去抓住顾炎武双臂反剪,大吼:“顾炎武!”
震耳欲聋,顾炎武怔了怔,紧绷着的双臂松力,朱延平轻呼一口气也是松手,顾炎武哭嚎起来:“娘亲,孩儿不孝!呜呜……死不降清,王师又何在!”
清!
朱延平双目瞪圆,头也不回道:“陈贤弟先去洗漱,顾贤弟这里为兄先照顾着。”
舱门关上,陈子龙也是松了一口气,实在想不到顾炎武会发这种不着调的疯。
舱室内,朱延平轻轻抚着顾炎武瘦巴巴的脊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和声询问:“贤弟,可做了噩梦?”
点着头,顾炎武爬起来抹着泪水,语气哽咽:“兄长,弟梦得建奴入关,而弟奔走一生又无可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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