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朔日朝会。
这场朝会之后,十八、二十一再两次,余下时间百官们到正月十五前,除了值班的外,其他都休息放假。
晋王入京了,他口里藏着千百万之巨的贼赃。这条消息不胫而走,人人关心。
现在的晋王朱求桂就是大爷,谁还敢得罪?
北安门,朱延平看着晋王登上天启遣来的车驾,解开自己的盔带,猛虎立顶战盔提在手里,回头看一眼裹着斗篷的府中女眷,道:“府中备宴,待述职后,我们好好缓一阵。”
他头上裹着保暖棉帽冒着热气,登上自己的战车,带了十余名亲卫去兵部。
他的家就在身后五十步处,他想把身上的东西推卸,轻轻松松回家,就连代理的中书舍人一职都准备辞掉。
兵部空荡荡,只有值班的考功司和职方司主事,其他的都在宫里开会。
这两个人还不够格接受朱延平的述职,镇虏军出征山西只是一场不大的战事,问题是晋王是由朱延平押解回来的,涉及到千万两之巨的贼赃归属。
谁能确保朱延平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所以,崔景荣这个内阁阁老兼管兵部,刚加官太子太保的老头儿,也不够格。
正午,朱延平吃着府里送来的饺子,早早下朝的兵部代表崔景荣、户部代表毕懋良、都察院左都御史周应秋三名正官,及刑部、大理寺、太仆寺、吏部副手充当的旁听队伍,穿着公服来到兵部大堂。
连官都准备不做了的朱延平,听着书吏一声声的报唱声,夹着饺子蘸着醋,慢悠悠吃着,每一口家里的饭菜,吃下去都是格外的暖,身心俱暖。
崔景荣脸见他这德行老脸一黑,坐到主位上抖抖袍袖,接过茶碗摆在身前,对左右大员重臣赔笑,朱延平是他这边的人,这么不给面子,都可以算是失礼、不尊上司长辈,御史们都可以拿来弹劾朱延平。
轻咳两声,崔景荣道:“宗柔,你这是哪一出?”
“昨晚,我洗脚的时候,魏忠贤也是这么问的。”
端起面汤,朱延平饮一口擦嘴:“崔阁老及诸公,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么?”
“有意思,说说看。”
崔景荣及周围的老头儿脸色都是一变,果然魏忠贤下手最快,周应秋更是上下打量朱延平,没想到这位胆子大到天边,敢在洗脚的时候接待厂公。
坐正身子,朱延平疲倦面容垮着,没什么精神,眯着眼睛看着正堂上端坐的三人,又看看左右两侧四名大员,道:“也没什么,我将虎符丢给了魏忠贤,让他别烦我。他很多话咽回肚子,拿着虎符,给我留下一领蟒袍,就走了。”
看着与印象中锐气十足有云泥之别的眼前人,崔景荣挤出笑意呵呵道:“估计你是下半年第一个这么给他甩脸色的人。他逼迫你,要拿走虎符?”
他还以为虎符被抢,朱延平被欺负了,找他们诉苦宣泄郁闷耍小性子。
“虎符在我手,我不愿意给,谁能拿走?我塞给他的,虎符、兵权压着我,我喘不过气。不只是虎符,今天来述职,将印也会交到兵部。”
崔景荣握紧茶碗,又想砸过去,脸色严肃:“到底怎么回事,说出来我们为你做主。”
“一个字,累。”
朱延平喘着气,苦笑着摇头:“我和七杀将军打了一场,好好的聊了一些。感觉身心俱疲,辽东没救了还是小事。人心堕落才是大事,晋商通敌朝野皆知,朝廷的拖延,让他感觉绝望。他查抄的贼赃有上缴朝廷的心思,可朝廷包庇晋商的举动明显,让他失望,我也失望。”
“一叶知秋,越来越多我想不明白,不想去想的事情充斥在脑海。”
“他告诉我很多我无法想象的事情,以前面对再多的敌人,我也敢带着弟兄们杀,杀出一个平靖安宁的世道。我是军户,也是平头百姓出身,边塞的军兵苦,百姓更苦,很多事情我说不清楚,也看的不是太透彻,就是觉得心寒。”
“七杀将军以前想知道他为谁而战,他想不通就为他自己的弟兄而战。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在为谁而战!”
“以前,我以为我是为百姓而战,为保护百姓的朝廷而战。结果朝廷却与晋商眉来眼去,我心寒,和塞外雪原一样的寒冷。我保护的不是百姓,是晋王千岁口中那种该大杀特杀的官吏,是勾结外敌,送刀子给贼杀自己同胞的晋商。”
不理堂上脸色阴的能结冰的朝中大员,朱延平自顾自说着。
“作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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