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的双方,谁也摸不准,朱延平会不会硬打广义营,万一被打破了,辽军吹到天的牛皮被捅破,很多人就死定了。辽军这几年砸了两千万,如果广义营这么一支模范营,榜样营,面子营被朱延平的新军攻破,很多人会倒血霉。
比如孙承宗在朝野舆论下,离职都不可能赎罪,要么找建奴打一场,用胜利来证明自己的正确和辽军的实力。再要么,他真的只能自杀谢罪,没有第三条路。
昌平州的尤世威,距离京师太远,也派出几支游骑徘徊在昌平南部的平原上。
五十余骑关宁铁骑策马疾驰,这是关宁铁骑前营前把前哨,哨官二十四岁,虎躯猿臂,手提一杆大关刀,浓眉赤脸八字胡,是山东临清人左良玉。
“什么朱延平,竟敢打广义营的主意?弟兄们,咱去看看!”
送走京中奔出的飞骑,左良玉高举大关刀,一马当先长啸一声,背后五十余骑跟上,轰隆隆朝着沙河桥急驰而去。
“蠢货,快追!”
另一哨关宁铁骑得到消息,哨官邱磊,是左良玉的好弟兄,带着五十余骑策马疾驰。
两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一个民户,一个破落军户。都在天启二年躲避山东闻香教叛乱,结伴去了辽镇投军。邱磊好歹还有个世袭总旗官身,而左良玉什么都没有。
左良玉双亲早早病逝,靠叔父拉扯养大,因为长得高壮一张红脸,又为人豪气,被乡里人称作红脸大汉,意思就是小关羽。他很穷,妻子仰慕左良玉,士绅出身毅然下嫁。
左良玉以薛仁贵为榜样,他妻子也甘于清贫。天启二年他们的儿子出生,左良玉穷惯了,找给他起名的那个老道士,给儿子起名叫做左梦更,梦想着能在儿子一辈更易贫穷宿命。
那一年,儿子刚出生,妻子头胎不产奶,靠乡里妇人帮衬,才养活了儿子左梦更。因为战乱,家里揭不开锅。左良玉卖了祖传的五亩地,将妻儿安置到娘家,背了一麻袋的大饼,在大雪里顺着运河北上,投军辽镇,在山海关被选入关宁铁骑。
邱磊也是如此,天启二年的山东战乱让他死了一个哥哥,饿死了仅有的儿子,安顿好妻女,也顺着运河北上。
幸亏当时辽镇重建,招募天下健儿,两个人才能在在县衙顺顺利利开一份投军路引。投军路引十分的苛刻,去哪里投军会将沿途路线标出来,投军的人要一站接着一站去盖当地的印,盖了这个印才能去下一个县。
只有盖满了沿途经过的官印,才能证明他们清白的身份。
前头左良玉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路疾驰。后面邱磊也是发疯死追,他可知道此时的广义营去不得,尤其是朝廷要动手的关键点。
再说,他们兄弟两个一不是辽人,二不是延绥人,三不是大同左右卫人,能当到哨官已算是很不容易了。多少眼睛盯着他们,这回惹上麻烦,搞不好就要滚蛋。
沙河桥,气喘吁吁的邱磊终于追上了左良玉,准确来说是左良玉被挡在了这里。
很巧,袁刚也刚抵达这里带着二百骑进行设卡,将左良玉拦住。而袁刚部又是山东响马、世匪,一口地道的山东口音,和左良玉聊了起来。
聊归聊,但你别想过去。
邱磊将左良玉拉到一旁,手臂搭在左良玉肩上,喘气龇牙问:“兄弟,发啥疯?哥哥的马,都快跑死了。”
摸摸鼻子,左良玉扭头看一眼桥上的镇虏军,低声道:“广义营完了,连带祖疯子的骑营,整整七千八百弟兄,全让那个朱延平给端了。一个不剩!”
邱磊倒吸一口气,没有细想急问:“全没了?”
“嗯,朱延平带着家丁拜访广义营,就在中军大堂喝酒时,将广义营那帮头头给绑了,现在软禁了。广义营完了,下面就该关宁铁骑了。”
说着,左良玉蹲在地上,折了根草茎咬在嘴里,阴着脸,目光闪烁。
邱磊也蹲下,问:“朱延平啥来头?连祖阎王的兵权都给夺了,祖疯子也服软了?没道理呀……”
辽镇体系内,上面孙承宗最大,下面最大的就数总兵马世龙、满桂和尤世威、尤世禄兄弟。再下来,就是本土将门的领袖祖家。
祖家不好惹,完全的土霸王,就连孙承宗也要顺着毛捋。
左良玉嚼着草茎,呼吸紧促起来:“哥哥,这朱延平来头不小,是首辅叶公的门生,还是我们山东孟府的学生,也是军户落魄出身,听说他一枪刺穿老虎,从口里刺死的。如今是镇虏卫世袭指挥使,前程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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