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开始亮起，菊娥醒过来时，见到卢怀母亲直挺挺的躺在堂屋中间的白布上，卢怀跪在旁边抬起头来，擦擦满脸的泪痕对着菊娥说道:“我娘走了……”
菊娥坐在一边地上哭了一会，站起身来拢了拢头发对卢怀说:“趁现在还早，赶紧去村里请人来帮咱妈把丧事办了，我去请帮忙的，你去把竹工大爹请来主持吧，待会还得托人把你姐姐们叫回来。”说完两口子分头出了门。
院子中央坑坑洼洼的痕迹上已经盖了一层厚厚的煤灰，菊娥刻意绕过，眼角瞟过那些凹下去的痕迹时，嘴角抽动了几下就赶紧偏过头，快脚出了院门。
屋里卢怀母亲安静的躺着，角落里靠外墙放着的碗柜门咿咿呀呀的打开了，三个皱巴巴还拖着脐带的婴儿爬到老人身边，趴伏在卢怀母亲怀里嘤嘤的哭着慢慢透明。
不知道是消散在了这冰冷的世间，还是重新融入了母亲的怀抱…
天色大亮后，院子里已经站定了七八个人，竹工进门之后，村民们挨个和竹工打了招呼，过了一会在竹工老爷子的指挥下，一些人在院子里搭着灵棚，一些人上到二楼把准备好的寿材抬了下来放在院子一边。
竹工看到坑洼的地面找来卢怀说道“这地方得赶紧补起来，不然不方便放棺，得平平整整的。”
卢怀赶忙点头答应，转身就要去找工具来抹地。
“对了，你家儿子呢，这么大动静也不见哭闹？”
卢怀顿了一下说道:“前几天夜里死了，我给埋老杉树林子里去了，大爹你也知道我家这不知道是怎么了…”
竹工老爷子想到之前卢怀媳妇第二胎小产的时候他也来看过，自己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就叹了口气:“造孽啊…你赶快想办法把地抹平了。”
下午卢怀的三个姐姐陆续赶回家里，到屋里一边哭着一边给母亲擦洗身子换上寿衣，整理好了就由卢怀和姐姐们托举进了垫好锦被的棺材里…
竹工算好下葬日子之后，嘱咐好亡者家属守灵细节，和一群帮忙人吃过晚饭就各自回家去了。
夜里，卢怀坐在撒灵棚里的稻草上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本身昨夜就没有怎么睡过，今天忙里忙外的更没时间休息，现在一坐下没一会就打起了瞌睡。
卢怀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一个人影站在他旁边，灵棚旁的电灯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了，只剩下明暗不定的棺尾油灯晃着乌黑发亮的棺材盖板。
“儿啊，别怕，是娘来跟你说几句话，你听我说，你姐姐们已经找到我了，她们之前一直在找我，现在找到了，以后你们也就没事了，我苦命的孙儿我也找到了，没事，你别担心，我来带他，以后…”
话没说完，卢怀感到一阵晃动，抬头睁眼看到电灯前大姐正在扶着他肩膀让他去屋里睡会。
晃眼的灯光使得卢怀一呆，想起昨夜媳妇说床上破了的瓦片…屋顶的雨水漏在了他脸上…黑暗中还能看到的那张恐怖笑脸…开灯之后婴儿的瞬间移位…
卢怀木然的呢喃道:原来那只是一场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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