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饭以后，便由农场人员分配活计，以班为单位，班主任邹爱鲁和邢秉谦老师带着，由农场一名职工领到工地去。没有道路，出门便是灌水的沟渠塄子，学生们沿着一条渠塄子走十来里路，眼前出现了一片坑坑洼洼的地面，农场工人说：“就在这干吧，把高处的土抬到低洼处，越平越好”，他一边说一边做着干活的样子，示范给学生看。于是，学生们抬的抬，装的装，忙了起来。
女生一般都装筐，男生抬，阿惠和张海玉一付架儿，抬起筐子就跑，工人师傅说：“不要跑，悠着干，活多着呢”。他用手划着圈儿，指着远方。
在蓝色的天底下，白茫茫一片大地，直到海边，却望不到大海在哪里。柏各庄农场，广漠辽远，一片与大海相连的原始的土地。看不见一棵树木，也没有草，没有村庄，鸟儿成群结队不时从头顶飞过，不知道牠们从何处来，也不知道向何处去。
一会儿，阿惠身上热起来了，头上流着汗，心里想：“这么大的地面，就是我全身的汗水都流出来，能浇湿多大一块地方？一个人实在太渺小了。可是，大家都在干，到处有歌声，能够在这片土地开发的会战中，留下自己的一些汗水，也是自己的光荣啊”。阿惠和张海玉跑得飞快，出了汗也不觉得累。
但是，到下午的时候，肩膀就有点疼，右肩上放扁担的那一块像是肿了的一般，扁担一放上，针扎一般疼。最疼最累的时侯，邢秉谦老师讲志愿军一口炒面一把雪打美国鬼子的故事（他当过志愿军。黑黑的头发，大眼镜，高鼻梁，高高的个子宽肩膀，很帅气。课也讲得好），学生们对他很敬重。肩膀痛也坚持干，因为学生们去就是为了干活的。咬着牙咧着嘴也坚持，坚持，再坚持……奇怪，过了几天，竟然不痛了，肩膀压出来了。这就是锻炼啊！大家都很高兴。
天，一天比一天热，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地上没有一棵树影，阳光直射到学生们娇嫩的肩膀上、脊背上，像火烤般地疼。皮肤先是变成红色，撕裂般地疼，接着变成白色，脱落下来，身上剩下的皮肤变黑色，以后爆晒也不疼了。这是大自然给学生换装。
渐渐地，大地的变化便显出了汗水的力量。在一望无际的海滩上，大片大片的平整地面铺展开了，像平铺的地毯。沟渠里的水流通了，流入地里，白花花的一片一片。有的地块开始插秧，水里又是一片碧绿，神奇的农场大地，好美呀！
一天吃午饭的时候，伙房边出现了一个军官，三十多岁，肩章金光闪闪，英武而沉稳。后来知道，他是县兵役局的政治处主任，是来农场在毕业学生中选飞行员的。
一九五六年，在滦县三中毕业生中曾选过飞行员。身体条件非常严格，几百名毕业学生中只选走一个人，叫赵锡中，小伙儿长得非常帅，阿惠羡慕极了。阿惠正是今年毕业，赶上了，这个机会，太幸运了。阿惠心里想。
经过几天深入摸底调查，首先确定了几名预选对象。三甲班三十多名毕业生中，只阿惠一人入选。不久，邹爱鲁老师拿了一张空军政治部飞行学员登记表给阿惠填。阿惠，家庭成份：贫农，父亲在志愿军工作，哥哥在北京当兵，社会关系也好。
县兵役局来选飞的主任曾召见过阿惠，认为他是最好的人选之一。人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阿惠，说，人家这身体，管保能检查上，走定了。
阿惠的心便激动起来，晚上竟做飞行的梦，有诗一首：
“我想在蓝天上飞翔
小时候
我曾看见日本飞机在头上盘旋
母亲急急地把我拉进树林里边
后来长大了才懂得，那是日本侵略
我们的家园
解放后
看到我们自己的飞机在天上飞
天空拉出长长的白烟
多让人羡慕啊
飞行员
什么时候，我也能长出长长的翅膀
翱翔在万里长空
保卫祖国的天
今天是我的幸运，
新飞行员在我们中挑选
让我去吧
我有公朴的忠诚，我有战士的勇敢
牢记党的恩情，我会成为一名好的飞行员
有我在天上飞，祖国
天上地下都平安
一九五八年五月三十日
这首诗在工地食堂墙上贴出，许多学生围着看，选飞的李主任更是赞赏。
对于阿惠的走顺，班主任邹爱鲁心里很不舒服。一般地，学生有啥好事，老师都是高兴的，会觉得光荣。可是他不，他有一种奇怪的妒忌之心。阿惠学习突出，受到许多学生的爱慕，他很不服气，总想在班里孤立他。“好运总是让他碰上，选上飞，他真的要飞上天了”，邹爱鲁心里想。
有一天，在学生们都到工地干活儿去的时候，邹爱鲁钻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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