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与郭嵩焘的再一次见面气氛不是很融洽,郭嵩焘出于两方面的原因对李富贵的人品十分的不齿,首先这些年来湖南人为了镇压太平天国革命可以说是抛头颅、洒热血,有的时候甚至出现一个家族的壮年男丁全部战死的事情,所以当他看到李富贵对于剿灭太平军只是采取敷衍的手段他当然会觉得不可容忍,特别是李富贵还窃取了镇压太平天国的主要功劳就更让他无法接受。这是从私人感情上来说的,在公郭嵩焘深受咸丰赏识,他也一直以忠臣自居,李富贵这种拿着朝廷俸禄却不真心为朝廷办事的做法当然也让郭嵩焘感到愤怒,虽然他也承认两江的发展简直可以称为奇迹,但是这种奇迹的产生却是基于李富贵的一己之私,这使得这些成就失去了他们原来应有的光彩。
两人见面之后郭嵩焘虽然执足了下属之礼,但是言辞间却很不客气,经常语带讽刺,李富贵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郭先生似乎对李某有些看法,若是兄弟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还请先生当面指出来,李某是个粗人,有时候得罪了别人自己还不知道。”
“岂敢岂敢,李大人粗中有细,郭某佩服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对大人有什么看法。”郭嵩焘虽然嘴上否定,不过从他的语气里谁都能听出他讲得是一句反话。
“说起来先生与我有上下级的名分,不过在下对郭先生一向是十分看重的,听说先生除了一肚子的经世学问之外,一身铮骨也是当世无二,现在怎么也学着讲起这种违心之言来了。”
郭嵩焘冷笑两声,“也罢,早听说大人天杀之名,郭某一直没有见识过,今日我就来试一试大人的刀究竟有多快。”郭嵩焘为了一吐为快也算豁出去了。
“先生言重了,李某虽然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是也并不是一味的胡乱杀人,如果先生言之成理,李某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先生呢?”李富贵出言宽慰郭嵩焘。
“那好,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郭某有一事不明想要向李大人请教。不知大人觉得发匪可灭否?”
李富贵有点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敏感的?怎么会得罪自己呢?“石逆现在四面攻掠,杨贼又在广东连连得手,形势的确不容乐观,不过先生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有我在长毛翻不了天。”
“有大人在长毛自然翻不了天,不过想要剿灭他们却也很难。”郭嵩焘的话里有话。
“是啊,前途是光明的,但是道路是曲折的,虽然很难但是我们应当有这样的信心。”李富贵并没有听出来郭嵩焘话里的意思。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难,这次英法二夷来势汹汹,我们也算是见识了洋兵的厉害,不过我观大人的兵马却也不输洋兵多少,为什么这两年来战果如此之少。杨贼偷袭广东,大人进军太平府本是一着好棋,可是为什么到此止步,看着广东大片的土地落入发匪之手,石贼在湖北兴风布雨也未见大人派一兵一足,郭某实在想不通,还望大人赐教。”
李富贵这才明白郭嵩焘这是兴师问罪来了,“郭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天下哪里不乱。我的人马如果单独与长毛比起来的确稍占上风,可是北方还有捻子,这两年洋人又打上门来,李某也是小心行事,不愿意将整个大局押在几场对长毛无关紧要的战役上,实际上长毛就是我们不打他们也迟早自己完蛋,这支军队腐化的速度实在是让我吃惊,现在的长毛所过之处再无当年纪律严明的景象,用不了多久他们也就像那些八旗、绿营一样不堪使用了。”
郭嵩焘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问题湘军也有,从左宗棠的来信上他可以看出湘军战斗力下降的同样也非常严重,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接受了李富贵的解释,如果只是兵力对比这个解释还说得过去。“淮河两岸一向是出精兵的地方,我这次游历发现老百姓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在这块地方再征个十万、八万的军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学生想向大人讨个差事为大人招募人马,等到来年一举平灭杨贼,到时候石贼也就孤掌难鸣了。”郭嵩焘将了李富贵一君。
“招募新兵啊,没钱啊。”李富贵两手一摊,这倒不全是假话,全国的总督府可能就数李富贵的最寒酸,他甚至把临街的那一面墙拆了改成小商品一条街,惹得全苏城侧目,大部分人感到非常好笑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李富贵非常穷,这从日常的排场上也能看出,毕竟洋枪洋炮的价格不菲,李富贵要养活那么大一支军队看起来的确不容易。
郭嵩焘笑了笑,“大人也说了发匪现在日趋腐坏,所以新兵不必非要像富贵军那样一水的英式装备,只需要严加训练就可以了,只要数量上压倒发匪,而且我观两江并不是挤不出银子了,到时再加上大人的神武,发匪布是举手可灭吗?”
李富贵有些不耐烦了,“我这里扩军或许不是不行,只怕是北京不许啊,当年先帝就已经忌讳我了,现在恭亲王主政,我是不得不低调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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