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闳的学识让李富贵欣喜万分,这位老兄从小就受到西式教育,开始是在澳门上学,后来又留学美国,最后考上了耶鲁,现在连微积分都会!自己竟然能得到这样的人才,李富贵原来对此可是想都不敢想。而容闳同样被李富贵的现代意识所震惊,他从美国回来已经两年多了,这段时间对中国的现状也算有了一个了解,他对中国现在的积弱感到痛心无比,他亲眼看到那些外国人利用手中的权利营私舞弊、偷税漏税、欺负耍弄中国人,这一切都深深的刺痛了他,总是想着如何才能改变这一切。两淮崛起的李富贵给了他极大的希望,从那些洋人口中容闳知道任何一种现代思想这个李富贵都能理解,虽然他未必同意,但是不管什么只要向他解释一遍他就明白了,这在中国官场中可以说绝无仅有。李富贵在一八五七这一年中表现出来的魄力让容闳真正下定决心到两淮来,在当前的中国有见识、有胆量、有实力的人恐怕只此一家。在见面之前容闳还抱有一丝担心,毕竟他对李富贵的了解只是通过传闻,那帮外国人个性夸张,往往喜欢把一两分的东西夸到十足,没想到见面之后他才明白李富贵的知识比传闻中的还要广博,这对李富贵来说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因为他总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想要探他的深浅自己也得有点分量,所以以容闳的学识两人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在对实业作了一番深入的交流之后,两个人的话题慢慢转到了政治上,容闳小心翼翼的抛出了一些近代的政治理念来试探李富贵,没想到李富贵对这些无父无君的言论毫不在意,他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恐怕每一句都够得上杀头,可是看他的神态却好像是在讨论风花雪月一般。容闳带着找到知音的喜悦把一直隐藏在心中的政治理念一股脑得倒了出来。
听完之后,李富贵撇了撇嘴,三权分立、民主选举,这些不都是美国的那套东西吗?中美差距这么大,直接照搬估计肯定会水土不服,老兄难道就没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吗?
容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来是有的,那时我也觉得在中国推行新政困难重重,只有慢慢的来,不过见到大人之后我有了新的想法,我想以大人的见识与能力应该能够让中国直接跨入现代社会。
老兄太看得起我了,急进式的改革我也没有把握,这一年来我的动作虽然很大,不过那也是被逼无奈,而且我也不认为美国式的民主就是最好的。
那么不知大人认为哪个国家的制度是最好的呢?
就目前来看我觉得都不太好,其实分权的最大好处就是保证国家不出大方向上的错误,但是它实在是很没有效率,我认为议会的主要作用还是监督,只要把国家的各种监督手段,像大理寺、廉政公署之类的东西交给议会负责我觉得也就够了。至于民主选举总统,你不觉得有那么点外行领导内行的味道吗?我敢和你打赌,不出一百五十年美国人就会把一个戏子选到总统宝座上去。李富贵看到容闳对美国的政体如此推崇,就给他浇了点冷水。
一个戏子当总统?!容闳对李富贵的断言感到莫名其妙,人家都说天才多少都有那么一点疯癫,看来这话不假,这位大人怎么可能想到一个戏子被选为总统。
戏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有迹象表明他们后来还很有可能选了一个白痴。李富贵不以为然的说道。
容闳决定不在美国民主的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他知道对这些有那么一点疯癫的人来说最好的应对之策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只要他们的注意力从那个诱因上被挪开之后他们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样了,大人的意思是融会各国之长?还是自己建立一套体系?
应该是自成一套体系,既然找到了知音,李富贵也就不再有什么保留,我的理想是建立一套可以纳入计算的官僚体系,对官员升降的考察都通过计算,官场上哪怕很小的动作,比如说举手同意、否决,、官员之间的礼物往来等等一切的因素都会被纳入计算,通过计算构建这座官僚的金字塔,而议会则是监督机构,把纪委、信访办这样的机构都划归人大,有效的监视这个官僚体系。怎么样?很简单吧?
这一切都能被纳入计算吗?容闳对于李富贵谈话中时常夹杂的胡言乱语已经习惯了,他对议会作监督没有什么异议,虽然这与他心目中的理想制度有所出入,但是这种做法比起现在来还是有很大的进步。但是把官场中的一切行为都纳入计算着实在有些不现实,恐怕做不到吧?
当然不可能一步登天,慢慢来,要培养他们计算的习惯,别整天一两个亿打了水漂只要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交学费‘就完事了。战场要算、商场要算。为什么官场就可以不算,有了错误不怕,有了损失也不怕,这一切都会对官员的升降产生直接的影响,你所作的每一件事情都会对你的前程有影响。李富贵现在对计算尤其迷恋,他现在恐怕已经可以算作是毕达格拉斯学派的了。
就像您在连云港推行的那套乡规民约?容闳对李富贵在连云港弄得那一套十分感兴趣,也曾经加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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