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授把整个经历讲完,早已老泪纵横,他赶紧摘下一副丝边眼镜,又习惯性从右边的衣兜掏出一块绣花手绢儿,缓缓地揩掉眼角的泪花,忽然强行振作精神,对我们三人说:
“不好意思啊,在你们面前失态了啊——”
师兄和苏雪在一旁干瞪眼,令我一时之间也察觉气氛尴尬,想要说点什么安慰的话语,搜肠刮肚之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眼巴巴望着林教授满目沧桑,盯视着岁月在他脸上雕刻的复杂印记。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一定十分难受,一个多小时对于往事的回忆和讲述,彷佛让他再一次身临其境,回到了充满激情的青葱岁月。
我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当然体味不出林教授的怀旧之情,但通过他的讲述,使我了解到,昔日的楼兰古国毁灭之谜,似乎与当下发生的“僵尸围城”存在着某种隐秘的关联。
想到此处,我忍不住开口问林教授:
“这么多年来,您一直都没有和马德亮取得联系吗?那个深埋在米兰古城荒凉戈壁之下的古墓至今仍旧没有发掘出来吗?”
林教授听我一问,终于稳定了一下情绪,匆匆抬手看了看表,这才唉声叹气道:
“自从新疆医院一别,掐指算来,已经二十余载,至此再也没有得到关于马德亮和鄯善卓尔的任何消息。那个埋藏于米兰古城荒漠之下的神秘古墓,我也曾率领一支勘测队进行详细的寻找,但沙漠中的环境几乎每日一变,根本不可能再寻到当年的足迹了,当地人也从没有听说过附近的沙海之中有什么绿洲,而我们亲眼目睹的事实,却彷佛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直到一个月前,我接到了马德亮突如其来的电话,一切沉寂这才再度打破——”
“他的电话?怎么?他忽然找到你?”我当下大感好奇,忍不住出口相询。
林教授非常疲惫地招了招手,问我道:
“有没有香烟?”
师兄闻声急忙从兜里掏出烟盒,并打开递给林教授。他从中抽出一根过滤嘴香烟,我又急忙给他点上火。只见他喷云吐雾之间,眉头深锁,直至抽了半根烟,乌黑的嘴唇这才蠕动起来:
“我满以为是一个学生找我请教经典古籍之类的问题,却不曾料想找我的人竟是马德亮虽然时隔二十多年,我们没有见过面,但他那特有的低沉嗓音,我第一时间就听了出来。说实话,我对他还是存在着一丝丝芥蒂之心,试想一下,当你最好的朋友与你此生最爱的女人一块儿不辞而别,并且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了那么多年,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嫉妒之心吗?我并非圣贤,当然会觉得自己委屈,但马德亮在古墓丧了一条腿,我想他的生活也并不会太过愉快。但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在北京,由于从古墓中记录下来的那段‘启示录’,他急需与我见上一面。”
与马德亮通过电话的第二天,林教授根据对方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北京一家名为“费尔蒙”的五星级大酒店。令林伯乐深感诧异的是,这个酒店乃是一些豪门望族以及权贵富豪们经常出入的上层场所,林伯乐虽然是北大一介德高望重的考古教授,但他一向深居简出,收入也并不是特别优厚,对于这样的高档场所,他还是头一次涉足。他实在想象不到,昔日勤劳俭朴的马德亮怎会变得如此“阔绰”?
只待他走入大堂,守门的行李生立即迎了过来,礼貌十足地问他道:
“请问您是不是林教授?”
林伯乐深感诧异:“你怎么知道?”
那行李生礼貌性地笑了笑,旋即又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请随我来,马先生已经恭候多时了。”
林伯乐莫名其妙地跟着高个小伙子走入酒店大堂,立即被这一派流光溢彩,富丽堂皇的景象惊得呆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是一只“井底之蛙”,想不到“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由于长久地沉浸于学术研究之中,竟然被这个纸醉金迷的时代给摒弃了。他一时之间感到极不自在,亮堂堂的镁光灯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赤身裸体,暴露在众人眼下。不断地有一些豪门富贵从酒店走出来,林伯乐望着这些人,他觉得有一些眼熟,好像在电视中见过这些“社会名流”。
高个子行李生引着他走入酒店右侧的一条长廊,一路拐来拐去,竟走入了一间具有欧式古典风格的包间门口。行李生轻轻地敲了敲门,极其恭敬地低语道:
“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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