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紫禁城内,武英殿。
武英殿位于紫禁城内皇极殿、中级殿、建级殿三大殿以西,是外朝中的一个偏殿,与文华殿相对称,两殿额名似是文华谈文、武英论武,而实际并非如此。最初是以武英殿作为斋戒之所,但更多的时间是在这里从事宫廷之间的文化活动。
武英殿应该是一个热闹的地方,但此时却是一片空旷,静得连掉在地上的一根针都能听得见。曹化淳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如同进来了一只猫,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一个身影背对着他,站在案前写字。这人穿黑色棉衣,棉布质地非常普通,因为用力,肩膀不停地耸动着。
曹化淳恭敬地拱手站在此人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那人写着写着,突然说道:“你来了?怎么不说话啊?”
尽管他背对着自己,曹化淳仍然满脸带笑,轻声轻语地说道:“奴才怕扰了主子的雅兴啊。”
“我的雅兴不是你说扰就能扰了的,扰我雅兴的人大有人在,但不是你。算了,朕不写了。”
十八岁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将笔扔下,回过身来,英俊、瘦削的脸上满是汗水,曹化淳殷勤地探上一步,递过一张手帕。
崇祯用手帕擦了擦手,将它扔在地上,曹化淳急忙蹲下,没等它落地,就迅速地将它抄起来塞进袖子里。
崇祯道:“用脏了的废物,你那么在乎干什么?”
“主子的东西,奴才都想收藏,对主子没有用了,奴才还当成宝呢。”曹化淳一改在诏狱的嚣张嘴脸,谄媚地说。
崇祯“哼”了一声,看了曹化淳一眼,道:“你也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也不懂得保养自己,什么天气了,还穿着单衣?”
“多谢主子挂念。主子您不也是穿着粗布的衣裳吗?”曹化淳道,“主子您贵为九五之尊,还这么简朴,奴才哪敢造次,已经是万万的自愧不如了。”
“哼,国家穷得都揭不开锅了!朕哪还敢穿什么绫罗绸缎,上马金,下马银,那都是没有心肝的大臣们干的事!”崇祯鄙夷地说,在躺椅上坐了下来。曹化淳快步上前,从小太监手中拿过一个靠垫,垫在了崇祯的腰间,道:“天凉了,主子还不搬到正宫里去啊?”
“搬到宫里干什么,朕在那里睡不好觉。人太多了,朕的心乱啊。”崇祯老气横秋地说。
“主子就是忧国忧民,奴才真不知说什么才好啊。”
“既然不知说什么好,那就不要说了。”崇祯道,“曹化淳,朕倒是有些事想和你说,朕昨天做了个梦,想不想听朕说说?”
曹化淳蹲下来替崇祯捶腿,道:“主子请讲。”
“朕梦见了九千岁魏忠贤。”
“啊?”曹化淳一惊,手上的动作放松了。
“朕梦见魏忠贤在威胁朕,但是朕不怕他,朕杀了他。”崇祯的脸上突然现出杀气。
曹化淳谨慎地说:“大奸大恶之人,主子岂能容他。”
崇祯冷笑:“可是我听人家说,现在宫里又出了魏忠贤?”
曹化淳心跳加剧,但脸上的神色反而镇定下来了,道:“请主子明示,奴才一定追查。”
“曹公公,”崇祯探过头来,望着曹化淳阴沉地说,“我听说你在背后也被人叫做九千岁?”
曹化淳大惊失色,很夸张地倒退了几步,跪了下来叩头如捣蒜:“主子,奴才到底做错了什么?又是哪一帮烂嘴的在背后嚼舌头,请主子明察,请主子明察!”
崇祯道:“奏折就在桌上,我刚才还在批示,你去看一看吧。”
曹化淳连续叩头:“主子要杀奴才,奴才甘愿受罚。在主子面前,奴才不敢去看奏折。”
崇祯站起来,走到公案前,拿起桌上的奏折,道:“你不看,我就念给你听,你想听吗?”
“主子不必念了,一切凭主子发落,主子说我有罪我就有罪。”曹化淳叩头说道,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崇祯一笑:“你有没有罪,朕可没有工夫查的。但说你是魏忠贤,朕还是不信的。魏忠贤掌权的时候,皇帝根本就看不见奏折,一切他说了算,有骂他的,更是看不见了,现在朕看见有人骂你的奏折,你没压着,这恰好说明,你不是魏忠贤。这太监虽然大都让人讨厌,但也不全是坏的,有坏人,也有好人。”
曹化淳看着崇祯的后背,表面上惶恐不堪,但心里却有了阴阴的笑意。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这份奏折的内容,也知道是谁上的,之所以还让崇祯看见,当然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现在,一切如他所料,崇祯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对他更相信了。
崇祯将奏折撕掉,恨恨地道:“你说得也对,国家现在危难之际,这帮人只会嚼舌头,今天你整我,明天我奏你,真是人厌之,天厌之。”
曹化淳道:“主子息怒,不必和他们庸人一般见识。”
崇祯道:“你起来吧。朕问你,袁蛮子那边怎么样?他还在骂朕吗?”
曹化淳道:“他不敢。”
崇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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