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伯,下官奉命从台湾调来水泥八百石、工匠二十人,协助武平伯修筑浔尾寨。”
所谓浔尾就是集美,同安最大的河流东溪在此入海,形成的广阔海湾被当地人称浔江,浔江西岸延伸至集美已经是末尾,顾名浔尾,而集美一词正是浔尾的闽南方言白读谐音而来的雅称,这两个词从明代开始就可以互换使用。
“二十个工匠?”刘国轩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工部都事。“集美与厦门高崎隔一水咫尺相望,癸卯年(注:永历十七年,1663年)北兵从此跨海登岛,如此要津之地,工部只调来区区二十名工匠,难不成李景李大人想投敌卖主?”
“武平伯言重了,单凭二十名泥瓦工匠自是无法筑砦的,但他们都是这几年用水泥修路筑桥的老手,是大匠。”虽然面对扑面而来的杀气,但工部都事却丝毫不为所动。“只要武平伯这边再调派些力工打下手??????”
“只需力工打下手?”刘国轩截断了对方的话,直接诘问道。“这要多少力工?莫不是本帅将全军都调给你才好。”
“武平伯说笑了,”工部都事想了想,随意的报了个数字。“只要调拨五百兵丁即可。”
“只是五百人?”刘国轩擅于用间,对来自台湾的消息自然也不会不留意,这些年水泥在台湾一直是个话题,甚至去年还经他手给郑克臧送去了八千俘虏奴工,因此见工部来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倒也不敢进一步质疑。“那几日能完工。”
“只要人手、货料齐全,按照武平伯的规划,这存兵八百的小寨,不过一昼夜的功夫。”
“那好,本官就给你一昼夜,要是届时不能筑成,休怪军法无情??????”
刘国轩在浔尾筑砦的消息并不能瞒过清军的耳目,同安守将迅即调集了满蒙驻防八旗及绿营兵约四千余人浩浩荡荡的杀奔过来,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昼夜的时间,一座石质的军寨已经矗立在海岬的尽头---事实上用水泥制作竹筋混凝土预制板也好,充当外墙黏合涂料也好,都需要长时间的冷凝,但清军匆匆而来原本是打算以快打慢的,因此并未带上红夷大炮之类的重火器,所以面对垒高壕深的浔尾寨根本束手无策---由于担心刘国轩的主力会闻讯跨海来援,生怕腹背受敌的清军只得不战而退,却不知道此时浔尾寨只有一夜劳累后精疲力竭的数百守军。
“做得好。”问询来源的刘国轩也不是死要面子的人,见到工部确实能说到做到,他也不吝夸赞。“本帅还想在寨旁筑上一两处炮垒,齐都事可否助此一臂之力?”
“只要东宁能调来足够的水泥,下官不但可以为浔尾寨增筑炮垒,还可以进行扩建。”对于刘国轩的殷切,工部都事也不拿捏,平实的回答着。“只是东宁水泥产量不高,世孙又一力在促使修筑府州县道,怕是有些作难。”
“同安之敌多派八桨船自浔江而下窥视思明虚实。”刘国轩有这样的底气,什么官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思明的安危,其他一切都要让路。“此等心腹大患若是不除非独本帅坐卧不宁,因此增筑炮垒御敌迫在眉睫,本帅亲自会向王上请调加拨工料??????”
在大海这边的刘国轩开始认识到水泥的好处的同时,郑克臧也在勘查着东宁官道建设工程,这是一项从去年七月就开始的大工程,在历时一年之后的进展如何,不但是郑克臧所关切的,也是陈永华想了解的。
“回世孙的话,眼下已经已经把安平至顺天之间六十七里半的官道和七十八孔木石桥改成了十五步宽的水泥路、水泥桥。为此整整用去了四万五千方碎石,近二万五千石的水泥以及四万三千石的黄沙和三万五千根竹筋。”工部郎中陈铭庵指着二寸半来厚的水泥路面报告着,以这样的厚度在后世也可以算是绝对精良的工程了,这倒不是郑克臧要求高而是他制作的水泥强度低。“此外所有奴工、匠工、监工、镇戎兵共吃掉米面一万一千石及其他作价四百三十两的肉菜酒糖盐,累病而死的采石、筑路奴工一百七十七人,另有十四人因为山石崩塌殒命,还有十一人因洪水断桥而丧生。”
“官道铺设有什么问题吗?”郑克臧俯首摸了摸已经完全硬结的路面,根据工部的测试,这种厚度的水泥路面足以承载万斤的超重型火炮通过而不产生龟裂,可以说基本上达到了他原先提出的设计要求。
“第一是水泥的产量不足,目前工部八个窑口一起生火,但产量犹有不足。”陈铭庵毫不隐瞒,相比他的磊落,新任工官李景给郑克臧的印象却很是不佳。“第二,人手不足。”这就是矛盾的地方,有水泥的时候水泥等人,没水泥的时候人等水泥,因此建筑速度始终是快不起来。“其他的到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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