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士兵越打越少,南门、西门相继被破,何大力只能希望援军立刻赶到,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但他心中明白,这仅仅是希望。
何大力把所有的守军都聚集到了一起,退到了城防营里,打算与叛军战斗到底。何大力告诉剩下的守军,援军马上就到,只要他们坚持一会就可以。城防营里的300多守军都低下了头,或许他们都知道援军不会来了,何大力这么做只是为了稳定军心。想要活下去并不难,他们完全可以主动投降,也可以绑了何大力献给叛军,难说还能混个官职。但没有人这么做,他们决定跟着何大力,走完最后一路。
城内尸横遍野,叛军正在靠近,何大力一声令下,明军冲出小巷,迎头截杀。叛军被突如其来的明军吓住了,不知所措。但叛军和快变发现,这里只有最后所剩的明军了,只不过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很快叛军便有序的组织起进攻,反扑明军。
何大力挥舞着三叉戟冲入叛军中,几个叛军手持长枪向何大力刺过来,何大力毫不慌张,扔开三叉戟,用手臂夹住枪杆,大吼一声,用力甩开,那几个手握长枪的叛军也一起被甩开。何大力抢过一个盾牌,左手持盾牌抵在前面,右手换出长剑,来回冲杀。叛军越打越多,把何大力围成一个圈,困在中间。何大力越战越勇,杀退了许多次进攻。
渐渐的,何大力的体力快被耗光了,他的动作开始缓慢,左手又被砍了一刀,于是他只有舍弃盾牌,单手持剑砍杀。周围的明军几乎都战死了,只有零星的几个还在坚持,他们奋力砍杀,没有想要活着出城的念头,只知道多砍一个少一个。
何大力被围到了城墙下,后面没路可走了,他靠在城墙上,左臂尚在流血,右手还提着那把长剑。叛军停下了脚步,没有立刻围上去杀死何大力,似乎被这位最后的守将震慑住了。何大力抬头望望天空,他还没有放弃自己的希望,还在想着援军这时候会突然杀进来。
也许那个素不相识的小子根本就没有冲出去,也许是刘綎不愿意相助,也许是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那个年轻人,也许……
突然何大力大笑起来,周围的叛军都很不理解,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再笑。何大力大吼:“为将者,战死,足矣!”言毕,举剑自尽。
万历四十四年(1616)五月,四川顺庆被叛军攻陷,从叛乱开始,到城池失陷,共一万多明军参加守城,全部战死,无一生还。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等到第二天清晨,2000名骑兵才赶到顺庆。当他们看见远处城池里冒出的滚滚硝烟,城门上的叛军军旗高高悬挂时,才知道他们来迟了,一切都晚了。
何大力死了,江芸为掩护自己也死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杀光叛军,为二人报仇!刘璟心中这样想的。
刘璟马上请示刘招孙,冲入城中,杀敌报仇。刘招孙拒绝了,他告诉刘璟,此时冲进去无疑是去送死,他们人手不多,只能等待刘綎大军到达后,再做打算。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大部分敌人在城中,营寨空虚,粮食在营寨内无人看守,以骑兵的优势,挨个把城外营寨击破,然后围城。
日落时分,城外的营寨已经被明军攻占,将叛军都困在了顺庆城内。叛军不知道这伙明军的实力,再加上连续攻城几天,士兵疲惫,所以不敢贸然出击,只是在城墙上观望。
城池北面的山坡上黑蒙蒙的一片,明军的骑兵严阵以待,聚集在“刘”字旗下,他们愤怒的看着这些站在城墙上的叛军。城墙上的叛军同样做好了冲出城的准备,也愤怒的看着这群烧毁他们粮草的明军。血色的晚霞在渐渐消退,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城外的累累尸体和众多的粮草辎重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双方就像两只猛虎对视着,谁也不肯先行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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