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重泉县,归于内史管辖。
重泉塔矗立百年,是县内标志性的建筑,如今已在地动中坍塌成一片废墟。
嬴政身着玄色王袍,在内史冯青、重泉县县丞潘辛及赵高等一行亲卫的簇拥下朝一片残垣断壁健步而来,围观的百姓不用号令就自动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不约而同跪地俯首拜见。
一路行来,嬴政细心留意所见百姓的神色,虽有悲戚愁苦,却又隐隐透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
是的,兴奋。
经过一路反复确认,嬴政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县丞潘辛就是最好的佐证。
重泉塔地宫到底发现了什么,竟能冲抵地动带来的恐惧和悲怆?
这下子,就连嬴政也被激起了强烈的求知欲。
“臣重泉县县令陈少游,参见王上!”
“臣重泉县县尉刘澄,参见王上!”
灰头土脸略显狼狈的两人急匆匆迎上前来见驾,激动之余,还双双松了口气。
可终于是把人给盼来了!
嬴政看透两人的心声,当即做出决断,抬了抬手,道:“免礼,前面带路吧。”
同时吩咐随行而来的左中郎将萧梁:“带人接管塔墟防卫,未经孤的准许,任何人不得擅入。”
萧梁当即领命,带走一半人手去接管防卫,余下的另一半人手则由右中郎将卫施带领着跟随王上进入地宫。
地宫入口已经被清理出来,县尉刘澄打头阵,稍稍矮身走进洞口后沿着石阶而下,边走边禀报道:“启禀王上,此处地宫卑职已经带人大致摸了一遍,并无凶险的机关暗器,只是规模庞大,宫室繁多,一不小心就容易走散,还请王上和诸位大人提神跟紧些。”
说罢汗颜地抹了抹额头。
这可是他的经验之谈,第一回下来他可是就把自己给走丢了!
嬴政眼底浮上一抹满意之色,开口道:“说说地宫的情况。”
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阶道两侧的壁盏依次自动点燃,原本昏暗的通道瞬间变得明亮如晨。
右中郎将卫施瞬间拔剑示警:“护驾!”
本就保持在警惕状态的整支护卫队瞬间进入应战模式,赵高不落人后,也在第一时间护在了王上身侧。
被重重护在中间的嬴政,神情首次显露出波动。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盯着离得最近的那几支壁盏。
几簇火焰明亮而稳定,且壁盏目测约有丈高,非在场之人所能及。
由此可以确定,这些壁盏确是自动点燃的。
原本走在最前面的刘澄被身后突如其来来开的架势唬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狠狠用力一拍脑门,赶忙囫囵着爬回来告罪。
“壁盏是自己亮的,没刺客!下官该死,竟忘了提前禀明,惊扰了圣驾,还请王上赐罪!”
猜测被证实,嬴政非但不怪,脸上反而露出笑意,抬手免礼,道:“免礼,起身回话。”
刘澄暗暗长舒一口气,忙站起身解释道:“下官之前带人反复验证,发现只要地宫入口就这么打开着,这些壁盏就会自己点燃,可一旦地宫入口封上,用不了多久,壁盏就会自己熄灭。反复几次,皆是如此。”
竟如此神奇?
在场众人闻言纷纷大感神奇,但以卫施为首的护卫队并无一人分神好奇地去打量那壁盏,虽收刀回鞘,却愈发提高了警惕心。
刚踏进地宫就遇到这般神奇之物,再往下走还不知会有什么情况,决不能有一丝疏忽大意!
“下官本想让人摘下一支壁盏查看,但唯恐会触发机关坏事,故而未敢轻举妄动,只能斗胆请王上移驾定夺。”不等再问,刘澄主动坦白。
嬴政满意地点头,“合该如此,你想得甚为周道,很好。”
刘澄忙伏身叩谢,“下官不敢居功,下官一介武夫,只有些蛮力,想不得这般周全,多亏公子策和县令、县丞两位同僚悉心提点,这才没出什么错!”
公子策?
经他这么一说,嬴政才想起来,他那二儿子可不就在重泉窝着呢么!
如今人呢?
“公子如今何在?”赵高最善揣度上意,代为问道。
县令陈少游忙上前两步答道:“地动发生后,公子一直在带队救人,就在一个时辰前不慎被滚落的房梁砸伤,下官派人强行将公子送回府中疗伤。公子不想让王上为他担心,故而叮嘱下官暂且不要在您面前提及他。”
按赢策的本意,巴不得便宜政爹一辈子都不要想起他!
“伤得可严重?”嬴政问道。
这个儿子虽存在感不高,但终究是自己的崽,既然想起来了,自然是要关心关心的。
“伤了腿骨,但医官说不是十分严重,只是需要卧榻静养,不得乱动,否则将养不当,恐会坡脚。”陈县令如实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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