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尉的这个小孙子还是个纨绔……苏牧像是第一次认识朱仲豹,叹为观止地看街上的大臣家丁忙不迭让路。
啧啧称奇。
他想起来一个细节,在朱太尉送别这一对孙儿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来太多的不舍。
反而如释重负。
这个老混蛋……把包袱甩给了我啊……苏牧吐槽他,决定事后让朱真洪加钱。
……
另一边,金銮殿。
“……请陛下罢黜此獠,另择贤能!”
老兵家目光清矍,锋芒毕露。
朝堂上的争斗极少需要三公下场,这个品级已经位极人臣,一言一行都是百官表率。
任意一人,牵动的都几乎是近半朝臣的态度。
两公相争,少见少见……
此刻眼看着早朝将尽,朱太尉突然对御史大夫发出攻讦,一股诡异的气氛随即落下。
难道大的要来了?群臣猜测纷纷,同时难掩激动的心情。
御史大夫属臣侍御史勃然大怒,出列后,疾言厉色斥责:
“毕大人履任御史大夫后,佐辅陛下,海晏河清,政绩有目共睹,何来失德一说?!”
朱太尉面不改色,微微侧了侧头,瞥他一眼。
目光深沉。
侍御史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心惊,虽然梗着脖子不退不让,但也喉头嚅动,汗如雨下。
谁都知道太尉权势熏天,可鲜少有人知晓,朱真洪年轻时候,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坯。
武职巅峰,哪是心慈手软的人能爬的到的?
朝中能顶住他逼视的人,少之又少。
只是扫了一眼,就让文弱的侍御史冷汗浸透了内衫。
其余没有说话的大臣之间,有暗流涌动,彼此无言地对视,视线将他们内心的漩涡不断传递开。
大殿内死一般寂静。
御史中丞跨步出列,往前走了两步,行完礼后奏道:“朱大人参御史大夫,总要有个证据才对。”
这倒不是他自忖御史大夫稳如老狗。
在这朝堂上同朝为官,谁手里没百八十条黑料在政敌手里攥着?
但是九成九的黑料,要么无伤大雅,甩出来撑死换个罚俸三月。
不痛不痒。
要么就是捕风捉影,手尾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不尽不实的片面之词,查起来死无对证。
猎不到狐狸,白惹一身臊。
特别是到了三公的地位,没有犯原则性的大错,很难扳倒。
而想抓住他们原则性的罪证,难于登天。
御史中丞的意思很明确,既然你参都参了,那不如就把证据晒出来,大家一起看看,究竟是你这个太尉小题大做,还是我们家御史大夫命里该当此劫。
朱太尉早料到了这茬,站在原地抱拳躬身:“陛下容禀,臣正要呈递御史大夫玩忽职守的罪状。”
玩忽职守?大臣们听到这个词,彼此看看,想要议论,可受限于这里是朝堂,只能憋着。
御史大夫监察百官,他玩忽职守……这里头暗含的意义,就很值得玩味了。
不知道最后真正的倒霉蛋究竟是谁。
玩忽职守……从头淡定到尾的御史大夫毕修,目不斜视,显得坦坦荡荡,心中却连连冷笑。
知道朱真洪这个老匹夫,是要借着参自己的名头,搞别的事情了。
烈安澜缓缓点头,“呈上来。”
她身边的蟒袍嬷嬷拾级而下。
这位蟒袍大伴贴身伺候过烈安澜的母后,现在又接着伺候烈安澜。
气度与寻常宫女完全不同。
腰身挺拔,步履稳健,竟是有行伍间铁血的风骨,眉目周正而严肃,除了眼尾略有细细的鱼尾纹外,肤质细腻,再无一丝皱纹。
显示出年轻时可圈可点的美貌。
朱太尉从怀中取出两本蓝皮的册子,双手捧着托起,蟒袍嬷嬷接过之后,先是简单翻折,确认里面没有私藏暗器。
这才徐徐转身,回到九重龙台高处。
将册子递给烈安澜。
大臣们的视线就随着册子一路上移,一直聚焦在了女帝手上。
压抑的沉默当中,烈安澜缓缓翻完一本册子,放在龙椅一旁。
再拿过另一本册子,随意翻阅。
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可越是这样,群臣越是忐忑。
天颜难测,天威便难测。
谁也不知道这把刀会不会落下来,落下来又会砍在谁的脖子上。
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贪墨公款、鱼肉坊市……”一边翻看,冰块般寒凉的音色一边从龙台上传下。
烈安澜深沉的眸子里,雷云翻涌。
早朝到现在,她一直淡泊如烟,此刻仅仅是一道视线,便带出帝王威权!
猛然将手中书册向龙台之下摔出,包含滔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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