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稍稍皱起眉头，细想片刻之后，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人们对海森堡的了解最大在于测不准原理和矩阵力学，如果那穿越者上来就把二十一世纪的量子力学拿出来，那矩阵力学根本没有存活的空间。
同样的，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玻尔的原子理论模型……这些东西全部都会消失。
人们只会记得那个穿越者，甚至将他和牛顿相提并论，其他人的名声都会被盖过。
“爱因斯坦直到死去，也不接受量子力学的某些原理，因为他提出的相对论，认为任何事物都不可能超过光速。”
陈轩点头，这他太熟了。
因为爱因斯坦坚持定域性，反对超距作用，玻尔花了十几年想要说服他都失败了。
“如果不是爱因斯坦提出的相对论呢？所有人都学习那个穿越者写的教科书，甚至形成严重的个人崇拜，无条件地接受他所提出的一切原理，还会有这种执着性吗？”
“肯定不会。”
“人类的科学发展永远是连续的，是一连串实验一连串猜想所推出的，挫折并非是毫无价值，而是人类去理解这个世界的过程，一切都是循序渐进的，在这其中逐渐孕育出的是人类的智慧，是科学观念，至于理论则是可有可无的事物。”
陈轩若有所思。
“未来的知识来到现在，就相当于现在的知识来到未来。如果是一点点自己理解，自己探索，自己发掘的倒无所谓，但这种填鸭式的灌输无疑会带来巨大的隐患。”
“哪怕把二十世纪的那些人的知识水平都提升到博士生水准又如何？博士生毕业之后尚且需要跟着导师学习经验，才能掌握真正的研究方法……陈老，你想象，如果把二十世纪的那些物理学家全部换成博士生，还会有今日的社会繁荣吗？”
陈轩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两分钟后，他睁开眼，叹了一口气。
“其他博士生我不知道，但是我带的那些博士生，说实话，我真想象不到他们站在最高处引导他人的样子。只会听我的安排，有事没事就来问我的意见。”
陈轩无奈地摇摇头，不得不承认林立话语中的道理。
“虽然说我这个人不太懂那些理论和工程，但是我只知道一件事——无论如何，人类的智慧都凌驾于现有的科学体系之上，科学的世界观比现实的成果更为重要。”
“是啊……”
陈轩愧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然没看明白，果然还是被真理这种东西蒙蔽了双眼。”
他长叹一声：“真理，它就在那里，而且永远在那里。决定我们能否找到真理，以及能找到多少真理的，是人类的智慧以及哲学！”
“林部长，真是受教了。”
林立连忙摆摆手，笑着道：“只不过是我对这个世界浅薄的一点理解罢了，和陈老这样为国家为科研奉献终生的人相比也不算什么。”
“不。”
陈轩摇头，正色道：“在世人眼里，我们看上去就像毫无自私之心的苦行者，为他们负重前行。实际上不完全是这样，我们本身就对科研乐在其中，我们本身就受到真理的吸引，自然也会因为这种好奇心而坏了事。”
“我从未想过，还有这样一个看待事物的视角。确实，我不应该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追求真理，而是站在整个国家，整个人类文明的角度去看待问题……那系统给的东西再好，也不是我们人类的，不要也罢！”
陈轩义正言辞，掷地有声。
林立笑道：“那系统给的东西确实有祸患，但是可控核聚变可是改变国际格局的战略技术，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这……”
“上面的人大概还没有和你们说吧。这份技术完全可以利用，利用起来造福国民，壮我国威。只不过在利用之前，你们要全部吃透里面的技术，理解所有的细节，千万不要有揠苗助长的态度。”
“也对，毕竟可控核聚变的意义太大了。”
林立接着道：“如果他是理论物理，是我们人类认识世界的一部分，那自然不能用。不过这可控核聚变是工程学，是人类改造世界的一部分，那有选择性地采用自然也是极好的。”
听完这话，陈轩深深叹道：“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啊！”
“啥？”
林立愣了下。
陈轩马上反应过来：“咳，不小心被手底下的博士生那网络用语带过去了。我想说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林部长，我真的受教了。”
林立笑着摇摇头：“陈老，你不必这样。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那么我们就出去吧。”
两人离开会议室。
过道上，陈轩突然想起什么。
“林部长，这样站在全人类文明的角度思考问题的视野，这样具有哲理性的话语，我很难想象你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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