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笑容凝固。
“等等,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山海阁来的天才娄江是个学院派,没见过这等野路子,“银鲥鱼、面、珍珠菇、绿笋……没听说过能用来驱邪啊?”
仇薄灯关爱智障地看了他一眼,耐心解释:“吃啊。”
散修刀客冷飕飕地问:“你打算请鬼吃饭,好让它滚蛋?不错,这办法够省心省力。”
“当然不是给鬼吃的。”
仇薄灯这会被人伺候着,心情好多了,被娄江刀客两人呛声也没生气。
“我饿了,哪有饿着肚子驱邪的道理?你说是不是,柳老爷。”
柳老爷汗如雨下:“是是是,仇仙长说得对。您还要什么吗?”
“再来坛天霖酒……算了,这个你大概没有,就随便什么陈酒,拿颜色清亮些香味浓烈些的过来,果子也要一点。”
清州是山海阁的地盘,山海阁号称“山藏千秋,海纳百川”,对诸般珍奇异宝最是熟悉,娄江闻言色变:“天霖?是双头夔龙连同天地时,灵气所化降落在北辰山顶,不沾凡尘的无根雨吗?”
仇薄灯诧异地看了娄江一眼:“好像是吧,味道清淡,还算可以。”
娄江:……
天霖能助修士感悟天地玄奥,他们山海阁每年都要腆着脸,把大笔大笔钱拱手奉上,才能从太乙宗那群棺材脸手里求到那么一小坛,还扣得跟施舍一样。结果他妈的,那群棺材脸居然任由仇薄灯这个败类拿去酿酒随便糟蹋?太乙宗是不是有病?
是不是?!
不能再想,越想越要吐血。
“就这样。”
仇薄灯又报了几样。他颠簸了一天,有些胃口不佳。
“将就吧。”
柳老爷满头满身大汗。
围在柳家大宅外的人还没来得及散去,就见青衣管家风风火火地又从宅里头狂奔了出来,紧接着是整个柳宅的小厮们慌慌张张如被烧了尾巴的狗一样蹿了出来。四分之一柱香的功夫都不到,整个枎城就像被搅开的沸水般滚了起来。
一尾尾银鲥鱼在长案上拍开,一笼笼鸡鸭被提出来。
“这个重了一两!”
“轻了半两!”
“重了重了!哎哎哎轻了轻了!”
“……”
平时百两银子都不见得能买到片鱼鳞的银鲥鱼头一遭被嫌弃,条条把尾巴甩得噼啪作响。
这边百鱼选妃,那边千鸡点将,关在竹笼里的各色家禽被惊得万鸟齐鸣。
“他要纯白的!”
“这个带杂毛了!”
“……”
看客瞠目结舌,打娘胎以来头遭见到这么折腾的。
不愧是天字一号纨绔!
最后。
厨子如临大敌地将碟碗盏放进红木食盒中,嬷嬷战战兢兢地提出厨房,至长廊处有年少侍女接手,小心翼翼地端进堂中,柳老爷恭立左右,看仇薄灯慢条斯理地净手,纡尊降贵地拿起筷子,紧张得就跟头上悬了把剑一样。
“还行。”
柳老爷如蒙大赦。
红衣祖宗捻着筷子,挑挑拣拣,老道而严苛地点评这个老了点,这个过了点,听得人觉得这不是一桌的珍馐佳肴,而是什么委屈这位大少的穿肠毒药。
娄江扭头。
他担心自己再看下去,忍不住拔剑为民除害。
那会引起山海阁和太乙宗的两派大战。
“看来太乙宗也不像传言说的那般道正风清。可怜柳老爷不仅要为女儿担心,还凭空多了位祖宗。”刀客讥嘲。
娄江深以为然。
太一剑打仇薄灯揭榜后,就一直在装死,被他顺手挂腰间。此刻听了娄江指桑骂槐地说太乙闲话,剑身微微打颤,似乎是气得不知道是想要出鞘教训他们还是抽仇薄灯——后者的可能性好像更大一些。
仇薄灯眼疾手快地把剑捏住,气定神闲地继续挑能下口的吃。
“好逸恶劳,有辱斯文!”
道长连连摇头,转对柳老爷一拱手。
“令千金现在什么情况?还请老爷引我等前去一见。”
………………
净室。
“影子……地里有影子……”
柳小姐刚十六岁,穿着纯白的对襟宽袖长袍,披头散发,身形消瘦。她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一张高桌上,翻来覆去地自语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仿佛害怕有什么东西会从地里冒出来一样。
一有人进来,她就放声尖叫,匆忙地向后退去,手指抓进木头里,眼睛急剧睁大。
“阿纫,阿纫,是爹啊!是爹啊。”柳老爷可怜巴巴地看向屋内三人,“仙长,阿纫已经这样子半个月了,谁也认不得,求求你们想想办法吧!”
道长皱着眉,目光落在柳小姐穿的对襟白袍上:“小姐是祝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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