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人吗!”左月生目瞪口呆。
他修为低,没办法判断正在交手的一龙一魂到底处于哪个境界。只感觉到半空中山风海啸,青色的蛟龙舒展开足有三十丈,腾卷间,带起的狂风让覆盖了一整座城的枎木冠翻起雪白的浪。这么大一条蛟龙,它的对手却无刀无剑,独自一人。可就这么一人,他每一次挥袖,青蛟的龙魂就会暗淡上一分。
“走!”
娄江耳鼻都是血,大喊。
“蛟龙拦不住他!”
说话间,三更到了。
咚!咚!咚!
用以神祀的雷鼓被重重敲响,鼓声宛如巨灵发怒,崩撼天地。
只见不知何时,玄清道长站在全城最高的塔上,披发跣足,声如洪钟地念着召唤上神的咒语。伴随着鼓声,天空中忽然人号马啸,电闪雷鸣,云层中逐渐出现一尊百丈高不怒自威的赤面六目上神像。
玄清道长所属宗门,并不长于刀剑拼杀之术,但专于神祀布阵。修为高深者能够在阵法的协助下,请神降世。所请的上神与鸣雷鼓的时间和鸣鼓人的修为有关。现在是夜半三更,被请来的神本该性情温和。
但玄清道长秉性刚烈如火,布阵时又以自身精血成纹,硬生生在三更时分,请来了一位凶煞的武神!
赤面六目武神刚出现在云端,仇薄灯就感觉手中的太一剑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他往树下飞掠而去。
娄江一边拽着左月生,一边御凤带上其他人,他本来最担心仇薄灯这位身份最高的头号纨绔被落下,结果发现仇薄灯的速度比自己还快。
仇薄灯被太一剑扯着离开枎木顶端时,云层中的赤面上神似有所感,六目忽张。
祝师振袖击溃蛟龙,在电闪雷鸣中冲天而起。
一把刀身纤长的绯刀被他凭空拔出,在赤面武神睁眼看向仇薄灯的瞬间,斩出三道弧月般的血光!
…………………………
血。
火光照得满目鲜红越发刺目。
“这、这、这是什么回事?”陆净被吓出了哭腔。
他在枎木上重得阴阳佩时憋住的眼泪,到底还是没出息地掉了下来。
没人顾得上他。
整座枎城的确醒了。
家家户户正门敞开,不论男女老少都站在街道正中间,一手高举火把,一手沥沥地向下滴着血。血汇聚成一条蜿蜒的河,缓缓地向城正中心流淌。他们无痛无觉般,木然地以固定的节奏,一步一步向城池正中心的神枎走去,口中念诵着或长或短的赞歌。
就像被/操/控的……
“傀儡。”
娄江脸上的肌肉跳动着,他翻出了一面罗盘,正紧张地确认方向。
“我奉阁主之命,追查魂丝流出的源头,一直查到了枎城。但我没想到……”
没想到就在山海阁眼皮底下,有人用影傀,将一整座城池的人几乎全炼成了傀儡!
“等等,不是因为我被老头子流放了,”左月生大惊失色,“你怕我被打死,才跟过来的吗?”
“胖子,你本末倒置了,”仇薄灯解释,“是因为他要查魂丝的事,你才被流放到枎城来的。”
毕竟一位鼎鼎有名的山海阁天才骤然来到一座小得可怜什么都没有的城池,很容易打草惊蛇。但加上左月生这个众所周知的奇葩,就只会让人感叹“山海阁家门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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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月生一口气没倒过来,险些直接噎死。
这就是亲爹?亲的吗?!!
“这不是真的!”
叶仓没中影傀,却和那些/被/操/控的行尸走肉一样,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走向一名中年男子。
“我不信!这不是真的!杨叔你醒醒啊!”
“喂!”陆净想喊住他。
咚!
一声闷响,叶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左月生一手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来的棍子,一手揪住衣领,对众人讪讪地笑:“……力气好像不小心大了点。”
陆净回想刚刚那声巨响,心说你这不是大了点,是打算直接把人敲死吧!
仇薄灯提着纸灯笼,意思意思地给左月生鼓掌:“不错不错,够当机立断。”
“别废话了。现在整座枎城就是个祭祀场,你们想留下来当人牲吗!”娄江找对了方位,引着一群人,迅速地朝城南奔去。
“为什么说是祭祀?”
陆净跟着娄江,一边避开木然前行的人,一边问。
“血。”
出乎意料,回答的人不是娄江。
是仇薄灯。
“祭典中五祀里,肉代表丰盛,血代表清洁。借助血,人能沟通上下。”仇薄灯的神色非常凝重,“卜辞对祭的解释,最早的是从手持肉,取其湆汁,所谓‘湆汁’就是血。费尽心力用影傀控制整座城,以取得自愿的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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