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站在b座大堂,追拨他的手机,始终没有人接听。
离开b座大楼,庭院灯光微醺,容修踏上花园长廊。脚下台阶漆黑,眼前像有雾气,他看不清晰,但他无比清醒。
异国他乡,劲臣不见了,没有任何消息。
那么大个影帝,不可能走丢,很可能临时有急事,或是应酬,更可能只是因为工作本身……
不合时宜地,容修想起下午楚放说的,这边的夜店很有趣。
就算在大马遇见了朋友,夜里出去应酬,他会不打个招呼?
那人的确做过很多不打招呼的事情。
前两天,去酒吧,喝醉回来。还有去年春节,一个人住在龙庭不吃不喝,差点死在空房子里。
除此之外,不打招呼离开片场回京城,不打招呼去live house看演出,不打招呼开车尾随他,不打招呼接近他,不打招呼就表白,不打招呼爱上他……
其实很让人恼火,又对他无可奈何。
看着温驯,乖巧,听话,实则倔强,桀骜,主意太正了。
这一刻,容修突然很迷惑,这场契约关系……究竟是怎样的?
这种依赖、共存的关系能维系多久,对方是否也如自己这般空虚?
能掌握住他吗?如果将来顾劲臣要离开,就像今晚一样突然消失,他真能像契约协议那样,准许对方离他而去吗?
这种设想最近一直在容修脑中混乱出现,他知道,这是一种病态。
一方面占有他,欺负他,虐着他,这时候往往精神也愉悦、满足、激亢,但同时内心异常复杂,心疼他,看他痛,他也痛,却快慰,且自责。
另一方面,种种感受交织碰撞,也虐着自己。当某一时刻,那种因着对方而产生的愉悦感逐渐淡化、或突然消失时,就会犹如戒断反应一般,像一个瘾君子,处于一种矛盾的、焦灼的、燥郁的,空虚的痛苦之中。
两人建立的就是这种“依赖与共存”的契约。这就决定了,在这段畸形的、变态的特殊关系中,伴随着两人的,无疑将是无穷无尽、永无止境的身心互虐。
这些想法不知为何窜进脑袋,像打结的绳索,剪不断理还乱,捋不出个头绪。
容修出旋转门,黑暗里,往花园长廊走去。
手机上,劲臣的微博、ivocal、知乎、微信、豆瓣、支付宝、网易云音乐……各种公开的软件信息,全都没有任何信息发布。粉丝的话题也没有劲臣的动态。
这个国家种族复杂,马来人,印度人,华人等。治安远远不如中国。尤其是旅游城市,龙蛇混杂,瘾君子和扒手随处可见。
顾劲臣的身价值多少?
这个问题浮现于脑中,容修只觉头快炸开,于是盛怒之下,按捺不住心绞痛,容修甚至没考虑,直接调出了张南的号码。
他在临拨号的前一秒停住动作,仿佛醒过神来。
电话拨出去,会造成什么后果?
会不会惊动家人?
只是暂时找不到人,失联还不到五小时,或许连失联也谈不上,这种情况通常会怎么处理?
顾劲臣在做什么,他在哪里,容修想到“监控部门”,想到公共区域无死角的摄像头,至少要知道他还在不在酒店。
但是,一旦把事情闹大,就会搞得尽人皆知,至少酒店内部会人心惶惶,消息定然不胫而走,不可避免绯闻传出,这是否合适?
庭院长廊里,容修缓慢踱步,翻看着手机,再次拨打他的号码。
依然没有接听,微信步数始终没变。然后,容修像是想起什么,查找自己的微信步数。
紧接着,他转身往b走,重新回到三楼会议室门口,空荡荡的走廊里,惨白的灯光里,他转过两个转角,再次搭电梯下来了。
地下停车场距离这里,大约三百米之内。劲臣没有大马驾照,不会自己去取车,所以即使搭车,也应该在酒店门口。
沿长廊前行,容修步幅不大,看着手机显示的步数,走到a座门口。
站在旋转门前,他犹豫了下,拨了一通电话。他拨打给了白夜。
听容修说完,白夜问他:“你确定他还在酒店里?”
容修进了旋转门:“不确定。”
听出像是起来了,显然白夜也十分焦急:“你冷静下来,我马上过去,等我二十分钟,前台开房信息由我来查,监控由我亲自来调。”
“我很冷静。”不到万不得已,容修并不想麻烦白夜调监控。而身为公众人物,酒店工作人员和监控室那边,则也能避则避,除非真出了事情……
酒店大厅静悄悄,容修面无表情,依然保持不大的步幅,大概与顾劲臣差不多,他来到电梯门口。
和白夜交代了两句,进了电梯,门合上,目光落在两排按钮时,容修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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