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长安城已经宵禁,时不时有巡视的禁军,三四人一组,在街面上来回走动,遇到普通人出没,马上就会逮捕,轻则打骂,重则有牢狱之灾。
不过康权不怕,因为他的任务就是夜观星象,不晚上出门,难道白天也能看见星星?
几波盘查的军士,看他的印信之后,都是毫不意外的轻松放行。
不过,当康权走到一条无人的小巷时,他突然站住不动,背后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我是应该叫你康师兄,还是应该叫你沉思罗汉呢?太史令康权大人!江湖人口中的康半仙,想必就是师兄咯?”
沉思罗汉,又叫罗怙罗尊者,罗怙罗多是印度一种星宿的名字,古印度认为日食月宜是由一颗能蔽日月的星所造成。
他师父给他起这个外号,当真是意味深长。
香风渐近,康权却没有回头,更没有否认对方的话,而是沉声问道:“你来长安做什么?师父死前不是让你去淮南,永远都不要踏足关中么?”
“哎呀,我想师兄了嘛,和你叙叙旧也不行么?”那声音勾魂夺魄,让男人浮想联翩。
“邹媚儿,你不用在我身上使用秘术,没用的,我不吃这一套。再说我已经娶妻生子,也不会打你的主意,你也不需要对我用那些情啊爱啊的招数,没用的。”
“啧啧啧,师兄还是跟当年一样,是个正人君子呢。那好,你告诉我,道安在不在长安,一句话,说完我就走。”
康权似乎觉得自己背后有一条毒蛇,脊梁骨凉飕飕的,他低声答道:“道安师兄,确实在长安大兴善寺,不过我们没有联系。师父死后,交代我们各过各的生活,不要彼此干涉,你不听么?”
没有人回话。
康权一回头,哪里有什么邹媚儿,只有地上那淡淡的月光。
“连她也来了么?邹媚儿一向视礼法为无物,心思缜密又难猜,她来长安,还来找道安,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康权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细细思索却无所得,慢慢的往前走。
穿过这个小巷子,就是他家的宅院。
一路无事,回到家,发妻早已准备好热水和茶点。
“夫人,明日我们就启程,去洛阳吧。”
正在洗脚的时候,康权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他的夫人十分贤惠,容貌倒是很一般,跟丰神俊朗的康权有些不般配。不过娶妻娶贤,康权倒是不介意那些,他亦没有纳妾。
“夫君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要离开长安。”
而且你还是个“公务员”呢。
这话她没说,妇道人家若是没有见识,就不要在这样的话题上插嘴。
“昨天我观测到三月并出,孛星入太微,光连东井,长安……”
康权还要继续说,他夫人连忙打断道:“夫君说的那些我都不懂,你直接说会怎么样就行了。”
“简单的说,就是长安大乱在即,我们这样的人,朝不保夕,还是远走避祸比较好。”康权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康权的夫人点点头,却依然眉头紧锁的问道:“夫君为何要去洛阳,连我这个妇道人家都知道如今的洛阳是什么情况,为何夫君还要让我们全家都去洛阳呢?”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此所谓否极泰来,时来运转,洛阳啊,要兴要旺了。”
康权得意的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这让他的夫人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明白啊,我观星象,不是在意一日一旬的气象,而是在意长时间的趋势。
东边有紫气,常犯东井,也就是关中。离关中最近的啊,乃是洛阳,只怕洛阳会有了不得的大人物,要发迹了!我又岂能在长安这个凶险之地看着对方崛起?”
康权的夫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丈夫是专门看天象的,平日里也时不时的替江湖人士卜卦,作为专业人士,趋吉避凶的本事应该还是有的吧。
“来,夫人,就寝吧。”康权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孩儿,搂着妻子睡了。
第二天,很多官员递交辞呈,给苻健施压。这位风一样的皇帝倒也硬气,来者不拒,一一批准,其中一个叫康权的太史令的辞呈,也夹杂在其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等过了几天之后,国舅强平派人前来寻找康权议事,却发现此人家里早已人去楼空多时。
除此以外,这个人的离开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也没有太多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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