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某先失陪。”聂阳天一拱手,转身和狱卒大步而去。
听脚步声渐行渐远,蓝凌长长的松了口气,他果然没认出来。十年,自己终究变得太多了。
且说另一边,聂阳天边走边问:“犯人怎么突然开口了?”
“回聂大人,您前脚刚走,犯人突然说‘就凭一个图案,别想冤枉我,还有什么证据都给爷拿出来。如果爷看了心服口服,自然会认罪’。就这样,我们一边继续审问,一边赶过来通报。”
“不好,怕是有诈。”聂阳天眉头一皱,加快了步伐。
狱卒一路小跑勉强跟着,“聂大人,是不是我等做错了什么?”
“此刻我也猜不透犯人的真正目的,咱们见招拆招吧。”聂阳天叹了口气,心说要是老三在就好了。
来到牢房门口,黑衣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就这?没有别的证物,你们休想让我认罪!”
“崔朋,你到底在找什么?!”聂阳天一步跨入房中。他扫了一眼主审的桌上,见除了短刀和迷香还有海捕公文,上面崔朋的画像与犯人有七八分相似。
崔朋此刻已换了囚服,被五花大绑着。见聂阳天去而复返,他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大人如不介意,下官就准备用刑了。”主审官使了个眼色。
聂阳天为难的说:“府上刑具太过霸道,我怕他抵受不住啊。明日大理寺若是接手个死人,咱们也不好交代。”
“大人放心,肯定给他留口气。”
“这么些刑具,最多用过几种?”聂阳天环视四周,佯装好奇。
“大概三年前,滨州有对儿出了名的雌雄大盗。我们先抓了雌的,想让她供出雄的来。您看见门口挂着夹棍了吗?那是第一样……”主审颇有些说书的天赋,对各种刑具如数家珍,用刑过程更是讲的惟妙惟肖,“用完第五样,那女贼已经数度昏死过去,我们兜头浇了三桶凉水,才把她弄醒用第六样。第六样看起来寻常,不过是蘸盐水的小刀,可动起手来十分考验技术,必须挑肉嫩的地方下刀,每一刀又不能划的太深。划到三百刀时,第一个刀口也差不多止血了,于是从头来过……最后全身没有一块好肉了,就到了第七样。拿大块的粘布贴在身上,再往下一撕,‘刺啦啦’掉下一大片人皮。要说她细皮嫩肉的,撕下来没做鼓面都可惜了。”
“好厉害的手段!”聂阳天摇了摇头,问:“那女贼这样都不招吗?”
主审一拍大腿,“可不才招嘛。您说她糊不糊涂,便是杀头也比受这些零碎罪痛快不是?”
二人一唱一和,直教崔朋听得胆战心惊。他紧咬着牙,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粒粒往下淌,最后忍不住大骂道:“还以为三大校尉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呸,不过是狗仗人势!”接着他越骂越难听,把祖宗十八代都捎带上了,牢房里顿时充斥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闭!嘴!”聂阳天突然吼道。
这一吼是用上内力的,整间牢房都震出了回音,衙差们不由得伸手捂住耳朵。
崔朋双手被绑,让音波震得气息翻腾,只得闭口运功,再也骂不出来了。
聂阳天指着他道:“崔朋,今日提审本就没指望你招供,不过没关系,明日到了大理寺,真假‘月月摧花’当庭对质,一切自然水落石出。”说完,他吩咐把犯人押入大牢,严加看管,然后便与主审出了牢房。
“你之前说审讯分‘文审’和‘武审’,这就是‘文审’?”聂阳天问。
“没错啊,不是大人您选的‘文审’吗?”
“我只是没想到,府上的‘文审’也这么刺激。”聂阳天摇了摇头,又问:“你跟我说实话,方才说的六七样刑具,是不是真的?”
主审听他语气严肃,连忙答道:“不瞒大人,夹棍我们是有的,但小刀粘布都是我编出来的。有的犯人胆子小,吓唬吓唬就全招了。”
聂阳天还是不放心,“审案确实需要技巧,只是有没有可能以讹传讹,让百姓以为咱们真的酷刑逼供呢?”
“大人放心,我当差快二十年了,做事知道分寸。再说,还有仵作的检验结果可以证明。”主审小心翼翼的回答:“比如这次审的是个采花贼,他平日折磨女子的机会多,我编一个女贼受刑的故事,他更容易产生联想。此外,我会在故事里藏几处不合理的细节,比如第六样已经划破了皮肉,第七样就不可能扯下完整的皮肤。这样即使误传出去,也能发现是编的了。”
聂阳天一竖大拇指,叹服道:“很多人当差久了,就会变得完全依赖经验,不肯再动脑了。要是大家对每个案子都能用心,想必天下百姓很快就能夜不闭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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