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长孙氏勾结党羽,图谋不轨,按律当斩,然念其年事已高,特免其死罪,改为流放幽州……』
一方咫尺黄金帛,半载春秋尽浮沉。
国舅谋反一案就这么轻飘飘的结案了,在所有人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长孙无忌没有进宫,李治派人送来了慰问,只传话的太监话里话外透露着一个意思——舅侄终生不再见……或许这就是天家无情吧,
七日后,长安城外郊,秋风北转,落叶翔于天际,界碑亭外停靠着一辆马车,孤零零的。
长孙无忌下车走入厅内,远远眺望着朝阳下的长安城,逐渐染上层灿金,恍如一头沉重雄狮正从睡梦中醒来。
……没有人来送行,直指天完全破晓,长孙无忌神情落寞起来,富贵荣华,过眼云烟,这话放在这位老人身上,有些掉价,人生在世谁敢说不曾想位极人臣,富甲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庙里的菩萨,罗汉,那个不是镀金修身,佛光普照?嵩山少林寺的光头和尚们那个不是肥头大耳,满身油水。真要六根清净,为何不躲去深山苦修,来着滚滚红尘做甚?
所以,长孙无忌不后悔来人世走这一遭,该享受的他享受过了,该经历的他也经历过了,该做的他也都尽力了……这辈子,值了。
长孙无忌回到车上,车夫挥手扬鞭,孤单的马车,孤单地上路了。
一个时代落幕了……
至此,长孙无忌彻底退出大唐的政治舞台。
…………
东宫太子府,书房,升着炉火,房间内暖烘烘的,太子李弘尤且不够还抱着个陶瓮暖手,可他的脸依旧苍白如纸,咳嗽不断。
李弘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肺疾,八成是传至长孙皇后,可太医院那群白胡子就知道什么,不可见风,门窗关的死死,还点得满屋子都是炉子,烟火气飘了满屋子,呛得人难受。
一进密不透风的书房,李贤就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不顾下人劝阻,蛮横得熄掉所有炉子,打开窗,大开通风,这才来到作案前,刚入座,太子李弘就直接切入主题。
“宫里下了旨,今年的科举同往年一样由吏部主持,不过主审由吏部尚书柳奭(shi)换成了侍郎裴行俭。”
柳奭此人,李贤早有耳闻,废皇后王氏的亲舅舅(怎么又是舅舅,唐朝人的舅舅真多。),出身太原王氏,受王皇后所累,被李治不喜,现告病在家,想来不多久之后就能听到“柳尚书辞官归乡”的消息。
李贤估计,宫里那两位要借此次科举对五姓七望动手了,至少要将朝堂清理一遍,砍掉几只幕后爪牙。
“副审是谁?”主审总览大局,而副审负责联络下级官员和主审间的联络,这其中可以动的手脚可以就大了,李贤当然关心这个位置的归属,故而问道。
想了想,李弘说道:“我准备请旨,你我兄弟二人同为副官审。”
“同为副审?”李贤撇了哥哥一眼,“你确定?两皇子同为副审,前无古人。”
的确,科举,朝堂确实重视,可也不够重视,往年副审就是走走过场,不办查。经过这几个月的排查下来,朝堂之上三品以上是科举出生的,几个手就能数得过来。晋升无门的寒门子弟有多少因此依附世家,沦为爪牙。
细思极恐,从某方面讲,是朝廷自己造成世家耳目遍布朝野的局面。
想通此间,李贤拍定:“好,这次定要和世家好好斗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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