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负雪山人不可置信地盯着孟岌的眼睛问道。
“我带他走。”孟岌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
负雪山人受惊不浅:“我知道他是你带回来的,可你并没有义务这样做。”
“这些天来师弟们的对他的态度我看在眼里。继续留在这里,所有人都会将他当做怪物看待。阿昭与我情同手足,恕我无法做到冷眼旁观。”孟岌垂下头答道,“请师尊准许我带他下山,隐藏身份从军作战。”
言辞恭敬,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邪灵之力,如决堤洪水,可疏不可阻。
在禁足的三十天里,他把他能做到的一切都罗列出来,最后只得出了从军这么一个尚可一试的方法。
军队是个全新的环境,在那里,不会有人知晓樊昭的身份。并且有自己时常加以劝导,除杀敌之外,樊昭应当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孟岌的理想是从军报国,但他其实并不希望樊昭也走上这条路,因为他知道在一个重文轻武的朝代里,一个士卒的成长有多么艰难。
可他现在别无选择。
孟岌前所未有地清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以一己之力能够挽回的实在太少太少了。
但若是连那个永远把自己放在心上、总是记挂着自己的伤、甚至禁足期间也要翻窗来看他的人也护不住,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负雪山人看了他良久,终于叹道:“这条路有多难,你可要想好了。”
“弟子明白。”孟岌谦恭而坚定地答道。
话音甫落,孟岌已在负雪山人面前跪了下来。额头触上未融的冰雪,再直起身时,散落的发间已沾了细小的冰凌,很快又融化成水。
天地间一片白雪皑皑。
白衣少年跪在白雪地里,素白衣袍裹着素白的魂。
在他叩首到第三次的时候,负雪山人将他拉了起来。
雪水浸透了双膝衣裳。
孟岌最后看了负雪山人一眼。
十一年前,正是这个人从尸山血海中找到了守在父母尸身前的他。
那时,师尊的须发还不似如今这般斑白。幼年的孟岌仰视着他,以为是仙人下凡来平息战火,来为他父母起死回生了。
仙人向他伸出手,问他愿不愿意拜自己为师,跟随自己上山修行。
修行是什么,他不知道。
但是,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也许,修行以后就可以让爹娘重新活过来了吧?
于是他也伸出自己血糊糊的小手,点点头。
爹娘都是普普通通的农人。每天傍晚他们荷锄而归,是孟岌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娘会烧火煮饭,烧好了唤他来端碟子。爹会抱着他举到头顶,陪他数着村落里的炊烟。
说来幸运,爹娘都是识字的。交不起私塾束脩,他们就亲自来教他。
那时,家中仅有的一卷书是《楚辞》。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清清白白,刚正不阿,虽死犹荣。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心之所向,无远弗届,九死不悔。
后来啊,后来天亮了,他长大了,知道世上根本没有起死回生之术,明白爹娘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负雪山人待他自然是极好的。
剑术高超,文武双全。教徒有方,为人师表。
但师傅终究不是父亲,更何况负雪山人行踪不定,来历不明。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负雪山人究竟是姓甚名谁,亦没问过那天对方为什么会恰巧出现在一座空城里。
师徒一场,他将从此离开负雪山派。纵然师恩难忘,可他要隐藏身份重新开始,以后也再也没有资格回山上探望了。
今日一别,恐怕是余生再难相见了。
他最后看了负雪山人一眼,转身离去,再未回头。
按规矩,下山离派的弟子,走的时候不能回头。只能背对师傅,径自走下负雪山,在山脚下等待樊昭同负雪山人拜别。
负雪山人喜清静,从来不会与徒弟作过多交谈。即使偶尔本性流露般地捉弄一下自己的徒弟,也只是点到为止。这么一个人,是很难让人产生亲近感的。
孟岌在负雪山上,遇到的唯一一个让他敞开心扉的人,是樊昭——哪怕只是敞开了一条缝,也足够阳光照进来了。
准确来讲,是孟岌本人过分清冷,以至于其他师弟根本不愿与他为友。而施馨吾阴郁沉默,封玄阳又一天天跟缺根筋似的,都不是能交心的伙伴。
四年时间,樊昭在他眼里,渐渐从师弟变成了挚友。
十一年前,他失去了自己最珍视的人。那种撕裂了心肺再用针线缝上,一不小心就会重新挣开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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