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他没能让父母活过来;如今,他愿用一切换樊昭安好。
“阿昭,年年喜乐,岁岁无忧。”
他面对着陡峭石壁,用陆离一笔一划地刻着。
年年喜乐,岁岁无忧。
他还记得除夕那天,樊昭迎风一笑,天与地与风中飞舞的雪花,顷刻间都有了颜色。
你问我我的心愿是什么,可我不是刚刚说过吗?
师兄祝你,年年喜乐,岁岁无忧。
你却偏偏听不出来。
非要我写的话,那就只好写第二个愿望了。
“伏清愿挽南疆于生灵涂炭,许大郑以国泰民安。”
愿有一天,天下太平,收卷复把酒,忽见万里烟尘清。
二者皆为我所愿。
一愿挚友安康无恙,
二愿社稷海晏河清。
至于樊昭的愿望,在他给孟岌的那张纸上,一个字也没写。
也不知他当时是不是已经意识到了邪灵的存在。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时,孟岌收了剑,好整以暇地看向来人。
来人则报以粲然一笑。
晨雾里,一白一蓝两个一般高的身影走出了负雪山。
“师兄,我们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便宜了任似兰?”樊昭不无遗憾地道。
“……”孟岌一腔热血被他一句话浇灭,不禁纳闷道,“你为什么老是和他过不去?”
“看他不顺眼,”樊昭笑道,“看他全家都不顺眼。”
“……”
要知道,任似兰是负雪山派唯一有全家的人。当然,这“全家”大概把施馨吾也包括进去了。
“……这又是为何?”孟岌扶额。
“任家家主还能打的什么算盘?”樊昭看着远处,漫不经心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你说什么?”孟岌一惊,发出了今早负雪山人对着他发出的疑问。
“呃,师兄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翻别人信件的。”樊昭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反正就碰巧在任如松桌子上看到了他的家信……”
“你的意思是,他们打算谋反?”
“差不多。”樊昭小心翼翼地看着孟岌脸色回答,“师兄你打算……”
“不怎么办,”孟岌没等他说完便答道,“静观其变。”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是不是也快下山了?”樊昭咬着嘴唇问。
孟岌没答话。
朝夕相处的师兄弟,终于有一天发觉,原来本就殊途,也是寒心。
再往前就是官府了,八字墙上正贴着招募令。
樊昭偏头打量着他的神色,忽然狡黠地笑了:“师兄,我们这算是私奔吗?”
“……”孟岌哭笑不得,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
樊昭瞥到冰天雪地中,他肤色苍白的耳尖上微微泛红,于是淡淡一笑转过了头,装作没看到。
“对了,我还忘了问你,你没事去任如松的屋里做什么?”
“???!!!”
这都多长时间了,这人怎么还记得?!
天地良心,他那天只是因为些琐事想把任如松从屋里揪出来揍一顿,求求在他面前管天管地的孟师兄放过他吧!
注:
须臾收卷复把酒,如见万里烟尘清。——陆游《题醉中所作草书卷后》
我感觉哈,孟岌现在大概以为自己对樊昭就纯粹是兄弟情,他并不清楚喜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就单纯觉得樊昭值得自己好好对待。封玄阳、施馨吾对他来说,是搭档,是兄弟,但他对樊昭的形容是“挚友”。
至于樊昭对他,那就比较清晰了。前面《清狂》一章应该挺明白了,如假包换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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