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适之一脸苦笑，摇头道，“我本以为需四五天的功夫才能完备齐全，没曾想今日便可出发。”
“特事特批，我从昨日子时忙到现在，可是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啊。”
沈适之略一沉吟，“大人，下官愚钝，仍有一事不明，望大人点拨。”
柳侍郎看了沈适之一眼，“将军莫非是想问，为何会选你接令？”
“大人明鉴。”
柳侍郎嘿然一笑，“此事你本无需知晓，况且你权限不够，知道了也无非是徒增烦恼。不过我这个人呢，一贯的嘴风不严实。所以说，既然你问起来了，便是告诉你也无妨。”
蹲了一顿，柳侍郎嘴里的话多了几分沉重。
“自郑阉失势、诈死出逃之后，朝廷阉党一脉，算是党羽溃败，已做猢狲散。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令原拟为孔秋容、李岁渔二子，幸得铁卫三所急传秘信，告知此二子，乃阉党残余！为防有诈，我抽调铁卫三所及执金吾精锐，更有千牛将军章亭亲往，查出二人马脚，就地格杀，可恨的是这群贼人竟私藏强弓床弩，使章将军身受刀戕，重伤不治，挺了半夜，最终还是吐血而亡了。”
铁卫三所，乃朝廷抽调各卫所精锐所组建的监视机构，司职刺探情报、秘密缉捕，代行监牧天下人之职责，天下人无不闻之色变。
原来竟有如此秘辛！
沈适之连忙起身告罪。
柳侍郎摆了摆手，“将军起身，此事本与你无关，你何罪之有？经查，将军七代清白家身，先祖更有为国有开疆拓土之功，陛下不忍名将之血归于寂寂，是以不咎前责，重新启用。还望将军莫要浪费了这泼天恩典。”
“下官惶恐！”沈适之赶紧跪地拜谢。
“行了，谢恩的话回来再说吧。你现在速去三大营点兵，今夜午时前必须开拔。”
略微思索片刻，柳侍郎补充道，“将军可由西直门出，绕道向阳驿，而后直取延绥、固原二镇。”
沈适之在脑海中大概勾勒出了一个弧形的行进路线，这位柳侍郎大人的确是个做实事的好官，他所推荐度的行军路线，驿站富余、官道甚多，而且盘查极少，可最大程度节约时间，突显马力。
“我这里事情已了，也是时候补碗羊肉锅子了。嗯，恕不远送，预祝沈将军马到功成！”
刚说完话，柳侍郎便好似变戏法般从桌台下捧出一锅烧得热腾腾的羊肉锅，从腰带中抽出一双铁木筷子，预备大快朵颐。
斜眼见沈适之依旧站着不为所动，便笑问道，“将军可是眼馋我这秘制的羊肉锅？罢了罢了，来日凯旋，我便请将军吃个痛快可好？”
沈适之略显尴尬，拱手告退，径直出了门。
门外那中官正与人站在沙盘前做着操演。瞧见沈适之出门后，便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将军之事，可都妥了？”
沈适之点头，将锦绢递给中官，将柳侍郎的话大致传了一遍。
中官脸上泛着苦意，嚷嚷道，“咱家怎么总是贴着跑腿的活计？唉，我便替你走上一遭好了。”
“有劳闫貂珰。”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太仆寺那边我寻少卿派人赶马，前往向阳驿与将军接洽吧。”
说完中官便撩起衣袍下摆，急匆匆地出了外门，嘴里嘟哝着，“我须得快些。若是不然，那锅羊肉定让柳侍郎独享了，这可不成，不成不成，天大的不成！”
沈适之也出了门，从门房处借了一匹驿马，朝着城外东边的三大营奔去。
三大营左哨位于城东三十里处，长驻士卒摸约三卫，连接京师与东大营，机动性极强。尤刀斧手著称，行军疾如风，破阵斩将是为一绝。
是以此次出行人选，左哨刀斧手最为贴合。
沈适之入三大营左哨点兵详细，此处不废笔赘述。摸约三刻后，沈适之出大营，三百悍卒点列队完毕，养精蓄锐，预备着夜半子时出西直门，直驰向阳驿。
沈适之领了四名亲兵，打马回府。一路上，沈适之都在心中推演揣摩行军布置，防微杜渐，免出纰漏。
不多时便已见沈府牌匾，沈适之下马，领了亲兵进府。
沈适之径直走进祠堂，关门前吩咐亲兵待到亥时一刻再敲门。
沈适之凝神望着沈氏先祖们的灵位，尤其沈愈、沈逸之二人，好一阵子才找了个半新不旧的蒲团，焚香，静坐。
隔了半晌，沈适之突然低声言语了起来。
“爹，昨个儿皇上赐了五个女官下来，模样还算俊俏，都还没开过苞的处子。我努力了半宿，希望能为我们沈家留点血脉下来。若是能有两个男孩，便过继一个给安义扫墓。”
“爹，今天我去兵部了，没看到尚书大人，是柳侍郎召见的，他给我讲了这趟任务的详细，不算凶险，但多有跋涉。爹，你放心，我会多加小心的。”
“爹，安义，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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