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李世民打扮成商人模样，带着长乐来到赵冲的酒楼。
看到长乐，赵冲楞了一下。
“小姑娘，你怎么又来了？这位是？”
“这是我爹。”
李世民向着赵冲微微一笑，“在下李康，是新月商会的会长。昨天听我的老伙计说起你对战事的推演，心生仰慕，特来拜访！”
接下来，便是一番奉承拍马。
李世民还是头一次拍平民的马屁，有点蹩脚，听得赵冲皱眉不已。
“好了好了，我也就随口一说，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李世民趁机借坡下驴。
他也觉得，作为一个皇帝，装成商人还好，硬拍一个商人马屁，实在难熬。
“听掌柜分析，陛下既是明君，此番肯定要对东突厥开战了。”
他岔开话题。
赵冲点点头，随后叹了口气。
“虽是明君，战争也不可避免，但不管是胜是败，老百姓都要受影响啊。”
说着，他不由起身，吟起了元代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世民琢磨着这最后一句，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这家伙想表达什么？
难道，他昨天对李靖说我是个明君，并非内心真实想法？
只怕说实话被有心人上告，因言获罪？
想到这，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掌柜的，你这话何意？
难道是和我一样，觉得当今陛下并非明君？”
他贯彻了昨天的计划，特地加了一个“和我一样”，让对方觉得去掉心理负担。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赵冲立马来了个否认三连。
“李老板，你也够胆大的啊！居然敢在我面前说，自己觉得陛下不是明君？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话告知官府，治你的罪？”
李世民暗笑一声，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道：“掌柜的何必惊慌？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告密的人！
当今陛下不是明君这话，可不是我瞎编的！
实话跟你说吧：我在秘书监魏征大人那里有朋友！
魏大人经常在我朋友那里抱怨，说陛下经常犯错，害得他不得不冒着风险指出来！
好在陛下虽然经常犯错，但还是有容人之量的，并没拿他怎么样。
所以，咱们在这说一下他，没什么关系！”
赵冲摇摇头：“其实吧，我觉得，和过去的很多帝王想必，当今圣上算是个不错的好皇帝了。”
李世民眼中光华一闪，似乎颇为舒适。
“前朝乱世，统治者征敛无度，民夫转输不息，徭役无期，士卒多列沟壑，骸骨遍及平野。
黄河之北，千里无烟;江淮之间，则成蒿莱。
加之灾年饥馑，谷价猛增，百姓困苦，冻馁交加。
在无法生存的情况下，各地纷纷揭竿而起。
太上皇顺应天道，起兵反隋，结束了茫茫乱世，给百姓一个安稳的环境。
而当今圣上更是即位之后励精图治，呕心沥血只为大唐的强盛不衰。
经过他的治理，天下才得以在最短时间内度过战乱之后的荒凉。
所以说，跟过往的皇帝相比，当今圣上算的上一个好皇帝。”
一番话说得李世民龙心大悦。
长乐公主在一旁也是开心无比。
在她眼里，父亲就是大英雄。
父亲被夸，她面上也有光彩。
“掌柜的，这是你的肺腑之言？”
她问。
赵冲点头。
“不过，人无完人。陛下虽然算是一个好皇帝，但也是有不少缺点的。这一点，魏征说的不错。”
李世民的心提了起来。
“呵呵，掌柜的，你这说法，其实不就跟我一样吗？有不少缺点，哪里还算得上明君？”
他假意道。
赵冲想了想。
也是。
太祖那首《沁园春、雪》不就提了么：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你说的也有道理，仔细想想，陛下也就那样。
李世民顿时有些脸黑。
长乐也再度兴起了掀桌子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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