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谈论起家国之事,自然免不了要谈论当下朝政。
可一个学子刚刚开口询问,便被吕仲摆手打断了。
只听他道,“我等研学之辈,只谈学问,不论朝政。”
“若诸位当真心怀家国,当更加用心研学且学以致用,用你们在这里学到的本事,去为国为民做出更大的贡献。”
不愿谈及朝政,乃是因为吕仲不希望自己的学院搞得真跟东林学院一样。
他希望自己学院里的学生能尽可能的多学本事,而少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而今朝廷积弊甚多,我等便是心急如焚也是无可奈何,便是嘴上这么随便一说,当无伤大雅吧。”
有学生质疑吕仲不论朝政的态度。
另外还有几个思想比较活跃的学生反驳到,“夫子,而今大明式微,我等身为大明子民,便该当为大明戮力而行,现如今我等没有功名在身,但如果能一针见血的针砭时弊,也定能让当权者有所了解。”
“是啊夫子,虽然我等只是学子,但我等一心建功立业,而今不过是针砭时弊,当权者若能了解,势必也能挽救大明颓势。”
“夫子,还请允准我等倡议时政!”
一时间,不少学子都恳请吕仲允许他们议论时政。
年轻人的思想是,即便自己做不到,那嘴上说说也无关紧要,万一自己说的话被当权者听进去了呢?
那对整个大明而言岂非一件好事?
而万一自己因为自己的言论而被当权者看重了呢?
那对自己岂非一件天大的好事?
吕仲定义这样的年轻人为机会主义者。
他们总是空想出一个机会,还以为自己总能抓住这个机会。
但事实上,这种年轻人会永远陷入空想与失落之中。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万一,也没有那么多机会,机会只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而当下这些学子要准备的,只是积累足够多的知识与学问。
只听吕仲道,“看起来诸位都是满腔热血意欲报效家国啊。”
“那老夫今日便给你们好好上一课。”
话到这里,吕仲首先对着那几个思想活跃的学子道,“在你们看来,你们身处京城,又在老夫的座下听学,所以你们以为自己的言论有很大的机会为朝中当权者所听见。”
“事实上老夫便是当权者,老夫的确听得见。”
“但你们以为老夫为何不让你们议论时政?”
至始至终,吕仲都没说为什么不让他们议论时政。
几个学子均是摇头,眼巴巴望着吕仲,希望吕仲能够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只听吕仲再度问到,“而今朝中局势错综复杂,形势千变万化,要想扶大厦于倾倒,力挽狂澜,并非尔等一句两句言论便可以做到。”
“东林党便是例子,他们何尝不是对朝政时弊多有针砭?事实证明他们说的对吗?”
“他们只能代表一部分人的利益,只能站在一部分人的立场上看待眼前的朝政问题。”
话到这里,吕仲顿了顿,目光在一众学子身上扫过,“你们而今尚未进入官场,尚未接触朝政,你们凭什么认为当权者就一定要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实施国政?”
“还是说你们已经能够代表全天下所有百姓?你们自认为能做到吗?”
说白了,现如今的吕氏学院中的学生仅仅是这天下间一部分人,他们并不能以点概面去代表所有人。
就算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整个江山社稷的,可是他们的言论毕竟只是空谈,因为没有任何机会可以让他们去实践。
一众学子闻言均是垂首,默不作声,脸上满是惭愧之色。
但吕仲却并未说完,“你们既不能代表全天下所有百姓,又不知当下朝政真实情况,只依靠你们眼前所看到的一方天地里的情况就作出只言片语的判断,这种行为并非理性,而是你们的表现欲在作怪。”
“刚才老夫已经说了,理欲并存,既不是一味的推崇理性,但也绝非一味的推崇人欲。”
“你们应该知道,就算你们的言论再怎么精辟,现如今也不会有人理会你们,因为现在的你们,什么也不是,只是学子。”
“所以此刻你们所能做的不是放纵自己的表现欲,而是恪守自己的本分,安心研学,储存学问,留待将来登堂入室之时发挥出自己应该具备的本事。”
“这才是你们现如今应该且必须要做的事。”
吕仲的一番话没有一个脏字,但却让一众学子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因为吕仲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他们的表现欲。
这就好比是他们以为自己的热血是热血,但是经过吕仲这么一分析,一点评,他们才发现自己的热血其实是狗血。
自己真的已经具备针砭时弊的能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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