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他说的一点没错 （6/15..
若说当今大明天下还有谁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怼皇帝，那非吕仲莫属。
其实有些话他一直就想说，但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此次万历皇帝可算是作过头了。
以前他无论是试探还是试验，吕仲都能接受，毕竟事关重大，他谨慎一些也没错。
但现如今他既然已经封了吕仲文华殿大学士，位同三公，那他就不该再如此试探。
玩弄权术对于一个皇帝而言，决计不是什么好事。
历史上因为玩弄权术而导致君臣离心的事例可谓比比皆是，万历皇帝虽有魄力，但也有私心，而且这种私心从张居正时期开始，就一直没消失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吕仲才会让张元明带那些话回去，其现实意义就是，现在的大明已经经不起皇帝那些私心的折腾。
张元明灰溜溜的走了，临走之时欲言又止，最终叹了三叹，摇头不止，显得异常失落。
事实上他岂能不知吕仲所言乃是至理名言？
他又岂能不知现如今的大明形势是何等的严峻？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比起吕仲，他还没那个胆量怒怼皇帝。
所以有些话，他只能藏在心里，郁闷至极。
今日吕仲这么一说，虽然戳中了他的心事，可也让他忐忑，毕竟谁也不知道皇帝听到这些话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万一皇帝接受不了这赤裸裸的现实呢？
万一皇帝不能制止自己的私心泛滥呢？
一切都难说得紧。
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张元明连夜入宫。
福王并不知情，张元明也没打算将此事告知福王。
他知道，一旦福王知道了吕仲说的那些话，指不定会给吕仲扣上什么罪名。
福王在京城的权势，早已超出了一个亲王的范畴。
崇文殿中灯火通明，有紫檀香萦绕，金黄与深红相间的风帘在灯火下摇曳，数道光影交错间，竟有些迷离。
“吕老，当真是这么说的？”
万历皇帝目光如炬，一张脸显得格外的深沉，直盯着张元明。
听完张元明的汇报，从他的这种脸色就能看出他的心情如何。
自古以来，能被臣子怼的皇帝虽然不少，但也决计不多。
而大明朝更是史无前例。
即便是当初的张居正，只怕也没敢这么怼过自己。
万历皇帝心中不由微微动怒，但他克制得极好，语气虽然深沉，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可却有表现恰当，让人还能承受。
张元明跪拜在地，闻言只是磕头。
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吕仲所言难道错了吗？
既然没错，那他还能说点什么？
万历皇帝闻言，右手猛的一拍榻沿，而后忽然站了起来，一双眸子里尽是星火。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吕老向来直言直语，您都是知道的...”
“他今次这般说，向来也是忧心我大明前途，所以才冒犯了陛下，还望陛下息怒！”
张元明自知自己没怼皇帝这个本事，可怼皇帝却一直都是他想做的。
而且吕仲怼皇帝说的那些话，本来就占着道理，不容置疑。
所以此刻他除了为吕仲说好话之外，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的说词。
万历皇帝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怒气难消，胸膛急剧起伏，双手握拳捏得指节发白，上下牙床紧咬，一张脸似乎都有些扭曲。
殿中气氛一时下降到冰点，满殿的灯火好似也感受到了万历皇帝心中怒气，此刻竟一阵摇曳，忽明忽暗，异常诡异。
张元明趴在地上没敢动弹，他在入宫之前便已经想到此等结局，所以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吕仲将他一直想说但却没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说实话，张元明此刻心中乃是一阵舒坦。
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他还得装作惶恐不安的模样继续被皇帝的威严所震慑。
在他看来，这是作为一个臣子的本分。
但他不知道的是，也正是因为这种本分，所以这些话才只能由吕仲说出来，而他自己是决计开不了口的。
此刻他不由在心中猜测，陛下究竟会怎么回应这件事？
继续隐忍，还是雷霆大怒，将刚刚上位的吕仲直接罢免？
倘若是继续隐忍，那必定心存怨念，矛盾堆积。
可若是将吕仲罢免，那谁来收拾这乱糟糟的朝局？
张元明始终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技穷也。
“陛下，而今满朝文武都注视着您和吕老，他老人家乃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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