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上元倒比往年热闹许多。
我的脚虽还不能走路,但也能勉强支撑着站起来了。
师傅想着我憋闷,提议上元节带我出来逛逛,我却破天荒地拒绝了。
因为我额前的花钿。
只要我露面,南安王府的人必定会将我带回去。
“不妨事,”师傅用笔蘸湿水,在我额前轻轻点了点,“这样可好?”
我看向镜子,额前的花钿消失了。
“若是以后都能如现在这般光洁,那便好了。”
我知道,这药水是先生调制的,只能遮住片刻。
他看亦看向镜中的我,喃喃道:“蜀葵本是花中之神,怎的到了凡间,便被糟践至这般......”
什么花中之神?什么凡间?我通通听不明白。
上元节到了晚上尤为喧闹,车辇的轮子因着人流兴盛,不得不走走停停,一条街从头行到尾,竟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
我略微掀开车帘,看到外面的街市上,挂满了彩灯。
但凡举目,便见青舫画阁,秀户珠帘,人迹喧嚣;天街有雕车竞驻,御路见宝马争驰,金华耀目,罗袖飘香。
灯面皆用朱砂墨写满了谜面,若谁猜中了谜底,便将此灯摘下,交由店家,店家依据灯内事先放置的信笺内容,兑现奖品。
舞龙灯的、耍把式的、放烟火的、卖炒货的,看得我眼花缭乱,忙放下帘子,稍稍晃了晃头,整理神思。
师傅一直在车内闭眼养神,察觉到我一会儿掀帘子,一会儿闭帘子,缓缓开口:“待一会到了地方,你且下去活动活动筋骨罢。”
“可以么?”
他睁开眼,身子斜过来一些,也看向外面的热闹,道:“这般场面,怕你也断不甘心只做看客罢。”
我笑道:“多谢师傅。”
师傅从来不笑,我曾试着逗他,可他总不愿笑,便是遇到天大的开心事,不过莞尔待之。
到了驿栈,泠鸢和先生已早早在此等候。
师傅搀着我慢慢进来,从驿栈的二层檐廊上,可以俯瞰整个京畿街道。
我仿佛见到一条火龙横卧在此,街灯映得两旁屋舍似琉璃琳琅,烟火腾空,将整个都城尽数点亮。
师傅同先生在内室饮茶,泠鸢将我搀扶到外室,让我靠坐在廊柱旁。
我借着烟火之光,看到人群中一队侍卫走过,打头者着一身撺金满绣的长衫,外披同色长褂,束白玉头冠,腰间却不是一枚玄墨香囊,而是一枚正红香囊。
那是我赠他的!
我几乎是哭着喊出“大哥哥”三个字,楼下人闻言转身抬头,也瞧见楼上的我。
许是情绪过激,加之栏杆才到膝盖,我喊大哥哥的时候,身体不由前倾,竟就这般跌下去了。
师傅还来不及抓住,我的身子便直愣愣地从二楼摔下去。
虽然不至丢性命,但摔个筋断骨折,也不是难事。
我想着自己脚伤还未好,怕是又要添新伤了……
忽觉身体落入坚实香怀里,睁眼看来,是哥哥!
他已稳稳接住我,将我紧紧抱在怀中。
我又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哥哥正看着我,笑道:“早前听说南安王的女儿走丢了,我看是混扯,阿家不是好端端在此么?”
我亦笑着回道:“我也听闻,南安王的世子被反贼乱箭射死,我看同是混扯,这不也好端端在此么?”
后来我才知晓,他一回府,听得我走失了,连衣衫也未来及更换,便就匆匆出门寻我。
师傅下得楼来,见我被哥哥抱在怀里,眼中似乎生出一丝厌弃。
泠鸢问道:“葵儿可摔着了?”
我笑着摇头。
“葵儿?”哥哥疑惑。
是了,哥哥还不知道我有名字了。
“以后大哥哥不得再叫我阿家了,我有名字,蜀葵。”
“谁给你起的?”
“我师傅。”
哥哥顺着我的眼神,仔细打量了一番师傅,“正是呢,我去淮北之前,便知晓你有师傅了,只是不知,模样竟是个年轻后生。”
“后生?”一旁的先生疑道,“他可长你十数万......疼疼疼!”
先生话还未说完,便被师傅暗掐了一把,除了喊疼,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师傅将白袖抬起,略施薄礼,朗言道:“在下褚玄机,见过世子。”
哥哥似乎对师傅不甚友好,也不理会,只问我:“额前的花钿呢?”
“用药水遮住了,没人会喜欢在上元节看到妖怪。”
这是其一,其二自然是不想被南安王府的人拿住。
“那便回去罢。”哥哥从始至终都不曾将我放下,大约是瞧见我的脚上的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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