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茫然地望着他,有几分恍惚,那一片蓝色大海里盛满了柔情,仿佛只要一眼便足以令人沉溺。那一刻,他们眼中互相倒映着对方的影子,没有一丝杂念。
她……来过这里吗?
这个问题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回答。
记忆中仅剩的只有那些血腥和任务,再无他物。也许曾经来过,但她又怎会在意自己到达的地方是何地,只不过是一个任务地点罢了。
于是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垂下眼帘,算是模棱两可的否定。
少司命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挣脱白凤的禁锢。并不难,因为白凤在感知到她的抗拒的那一刹那便放松了力度。
她和自己的连结慢慢脱落,白凤心里忽地便升腾起了一股失落感,什么东西……不见了。
不是她么?
无论如何也还是想不起来那人的面容,想不起来那人当初为什么出现又为什么消失,他以为她早已葬身新郑大火中了。可心中又始终不愿相信,宁可觉得他自己认错人了。
现在想来,与少司命第一次见面时,当他望进她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时,便有什么穿梭记忆而来,模糊而又遥远的,不甚清楚。
罢了。
白凤敛下眼中的迫切以及迫切之后的失望,原本抓住少司命手腕的手暗暗握成拳,似乎想要挽留什么。
“下去看看。”平复心中各种不该有的心思之后,白凤淡淡开口,而后率先跳下去,在那道缺口处站定。
缺口不大不小,恰好能容一人通过,里面没有透光,一片漆黑。
少司命身上忽地幻化出几只荧蝶,绕着周身飞舞,继而往深处探去,有引路之用。而她掌心中出现的阴阳双鱼此刻全然成了夜明珠,多少将这黑暗的地方照亮了几许。
两人的脚步声错落响起,给这死寂得过分的地方多添了几分诡异。
这场景,似曾相识。
一潭秋水中慢慢地漾起了涟漪,一下接着一下,似是有雨落下,而那层层水浪相交时,记忆的海马体仿佛也起了反应。
那时候,命中注定一般,也是同样的蝶,引着她走向阴阳家那条长长的幽暗的走廊,直到尽头,看见那道生死门。
如今,相似的路,相似的蝶,只是身后多了一个本与她无关的人。这一次,不知路的尽头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白凤跟在少司命身后,只能看见她被光影切割的背影,孑然一身,孤寂冷漠。就像当初的他一样,一个人,执着地在路上越走越远,没有任何人陪同,更没有任何人搀扶。
起念往往只在一瞬间,白凤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与她并肩而行。这样,他也被她的世界容纳了。
少司命的余光瞥见他在荧光映照下的侧脸,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却意外地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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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知道在这条道路上走了多久,其间竟无一个分岔路口。终于在那些荧蝶纷纷停落的时候,在周遭开始天光大亮时,在那鬼火突然出现在空气中时,白凤和少司命走到了尽头。
所见不过一处窄小的被隔离出来的小室,烛台两盏,灯火摇曳,冒着丝丝黑烟,中间供着的牌位和牌位前的骨灰盒都已被尘埃覆盖,掩去了原来的模样。
在烛台旁边,生长着一株一人高的巨型秋兰,含苞待放,似是守护着牌位。在这秋末的日子里,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难以想象这花是如何长成的。
白凤拭去牌位上的灰尘,仅有的两个字的刻痕在手掌的摩擦下渐渐显形——韩非!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赘余之物。
拿着牌位的手忽地颤了颤,冷冽傲人的脸上也鲜有的浮现一抹疑惑。白凤是知道的,当初韩非被送往秦国做质子,最后却不明不白地死在秦国牢狱之中,尸首亦不知去向。流沙一直在追查当年韩非之死的真相,并无太大进展,只是隐隐觉得和李斯脱不了干系,却不想今日在han国故地见到了韩非的牌位。
种种迹象,太不寻常!
少司命确也是看清了牌位上的字,自然也没有遗漏白凤的神情变化。这里的一切,散发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有什么已经被她抓住了,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能解开疑惑。
于是,鬼使神差地,少司命的指尖落在那朵巨型秋兰的花苞上。像是获得了牢笼的钥匙,随着花瓣的颤动,花朵慢慢绽放,从那花心处飞出来的流光携带着强劲的气流将少司命完全隔离起来。就在少司命因着这气流睁不开眼时,一小点白光消失在她的眉间。
注意到变故的白凤再想阻止时已然来不及了。他被那道光屏阻隔,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声音也完全传不进去。
流光溢彩,晃了他的眼。
在那光芒终于消失之后,秋兰也迅速枯萎了下去,尘埃落定。仿若昙花一现,花开花落,不过一瞬。
而少司命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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