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依旧是给京儿和叶儿办理婚事时的那句话,什么头婚再婚的,要我看,都是新婚,就得喜事喜办,于是,就定下了在太阳刚出山的时辰举办婚礼,为此,福生还专门去求教振书,叫他给查个良辰吉时,振书在知晓了木琴的意见后,当即着手查看,定下了辰时三刻的吉时。
有了京儿和茂响爷俩的先例,杏花村从此改了百年不动的规矩,凡是再婚的喜事,全部从下午挪到了上午举行,跟初婚的年轻崽子们一般无二地操办喜事,甚至连喜事的流程都一摸一样,不再有什么人为偏差,应该说,这是一件合人心顺mín yì的好事。
俩人过门的唯一不同之处是,满月不出门迎亲,由京儿和人民等几个崽子陪着茂响,踏着吉时的钟点,进到满月院子里,俩人象征性地搞了个简单仪式,便送入洞房了事。
接下来,福生和木琴就张罗着摆席待客,因为没有明显的主客之分,也便没有了客席之别,木琴在自家东西两院里摆了几桌席面,把村里各姓氏家族的长辈和平辈人请了来,一同喝了喜酒,就算把俩人的喜事办完了。
本来,村人是想看一场热闹的,在这场男女身架颠倒的婚事上,满月如何迎娶茂响,茂响如何嫁进满月家,木琴又是如何打理收场的,直到酒席吃过,村人才大失所望地回了家,都觉得,也没有啥热闹可看,不过是场很正常的婚礼罢了,谈不上多么扎眼,也谈不上多么土鳖。
举办婚礼的头一天晚上,柱儿坚持着搬出了自家院落,住进了洋行的屋子,满月很是过意不去,她苦劝柱儿,让他跟茂响和自己住在一起,柱儿坚决不同意,他说,我愿意出去住哦,满月心有苦处,却又说不出来,就跟木琴讲了,木琴也同意柱儿的决定,她说,娃崽儿大了,自有他的心思和打算,只要你俩日后热热地待他,就甭用放不下心呀。
夜里,洋行带着几个崽子照例赶来闹洞房,毕竟碍于年龄和身份,不敢闹大发了,他们便呼呼啦啦地来,板板正正地坐了,让茂响陪着喝了半天茶水,吃了几块喜糖,吸了几支喜烟,再天南海北地胡扯一气儿,就被送出了屋院。
茂响返身回到屋里时,满月已经开始铺展床铺。
此时,满月感到心满意足,孤守了十多年不堪回首的苦日子,从此将一去不复返了,她又可以昂起头,挺起胸,在男人宽厚结实的臂膀护持下,奔自己的好日月,过自己的新生活了。
她顺应着茂响的心意,乖顺地躺倒在他宽厚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在一次次浮游又淹没浪潮里,俩人感受到一种重生的滋味儿,是青春的重生,肢体的重生,天日的重生,行将泯灭了的yù wàng的重生。
这个夜晚,对于茂响和满月而言,是个重生之夜。
南京,是木琴的出生地,也是她的伤情地,更是她日夜思念的地方,如此复杂的情感,一齐掺杂揉和进女人敏感又沧桑的胸腔里,注定了木琴南京之行的复杂心绪和莫名的压抑情感。
她和福生拎着小包扛着大包,从镇上乘坐汽车赶到县城,再转乘公共汽车,一路颠簸到济南,又换乘火车直奔南京,在一路颠簸换车的疲劳旅途中,木琴再一次陷入了离开南京时那种失落低迷情绪里而不能自拔,她言语极少,精神不振,有几次还冒出打道回府的想法来。
这种自相矛盾前后不一的心理,连木琴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诗来:“近乡情更怯”,下面是什么句子,又一时记不清楚,但绝对地熟悉,就堵在嗓喉间,呼之欲出,又始终念不出来,于是,她哀叹自己学生时代熟读的那些诗书,尽被十几年来杏花村山野里那些风霜雪雨统统风化,终至消磨殆尽了,好几次,她费力地调集沉入脑海深处的记忆片段,几经折腾,想疼了脑仁儿,终于记起,这是初唐诗人宋之问写的一首《渡汉江》,诗的全文也便喷涌而出:“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在记忆回归的那一刻,木琴乘坐的火车正轰轰隆隆地行驶在南京长江大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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