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她捂上被子,独自偷偷地哭了个昏天黑地。
直到振富一脸倦意地回来,吃惊地看着近乎痴傻了的婆娘,方才明白,自己做下的孽事让婆娘知道了。他先是大气不敢出地上了床,就想赶快躺下睡觉。
豁牙子鼓足勇气,瞪着血红的眼睛,低低地厉声喝问道,你都干啥丑事哩。要是不说,我就把这家什给撕碎哩。说罢,手上便用上了劲儿。
振富懵了。慌乱中,他扬手打了她几个耳光,想迫使她赶快松手。豁牙子早已横下心肠豁出去了,不但未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痛得振富呲牙咧嘴,又不敢出声张扬,怕叫隔壁睡觉的娃崽们听到。振富只得招认了,说是与香草,已经大半年了。
豁牙子当然气愤填膺。她哑着嗓子问他,这是为啥儿呀,就为一时痛快么。
振富的一番解释,让豁牙子无奈地松开了手,也就此容忍了他长达几年的孽。
振富说,银行的家什不中用,香草又在这个年龄上,自己不去替银行先占着,天长日久了,肯定会闹出金莲那样的事体。要是到了那种地步,银行的病就算治好了,又有啥用哦。香草还不早跟人家跑了。到头来,还不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呀。
从来都是夫唱妇随没拿过半点儿主意的豁牙子,果真就没了言语。针鼻眼大心空儿的她,当然害怕香草跟人家跑了,落得银行孤身一人没地儿处。她永远想不出怎样才能妥善地处置好这种见不得人说不出口的事情,只会一个人“嘤嘤”地哭。她嘟囔道,这是作孽呀,你再也不敢这么做了喔。
振富就点头,说道,再不敢哩。再要这样,你就把手里的家什拿菜刀剁喽,拿剪子剪哩,我也不怨你呀。
豁牙子半信半疑地将这事撂下了。她心里明净得很,老鬼不会这么轻易就肯罢手的。她不再跟踪振富,宁愿相信他的鬼话,落得自己心里片刻地安宁。其实,跟踪了又能咋样呢。处理起这种家庭丑事,她豁牙子不在行。她又不敢跟外人讨主意,只能一个人憋闷进了肚子里。
振富就如偷吃惯了嘴的馋猫,隔段时间就去偷吃一次。只是形迹上收敛了一些,在豁牙子面前也不敢再像以往那样颐指气使。他心里有了亏欠,底气大大地减弱了,说话也和气了许多。有时,豁牙子说话的语气腔调重了些高了些,他也不再敢使性子摆架子了。
对豁牙子而言,这反倒是一件难得的好事了。
因了这些个糟心事,豁牙子不再费脑筋去想了。她知道,自己想了也是瞎想,没一点儿好处。还是往远处想。盼着洋行和挂儿快点儿长大,快点儿成家立业,彻底搬出这个令人作呕的家院,去过自己干干净净的日子。等到俩人都过上好日子了,银行的病也彻底医治好了,能护弄住香草了,她就放心地去死。不管是上吊,还是投水坝,只要不见了恶心的老鬼,她便能合眼瞑目了。随着心内憋闷的苦楚与日俱增,她的期盼便日益强烈。有时,强烈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地步。
她看出挂儿日夜匆忙地穿梭个不停,没有了往日独处家门的安静样子。她就上了心地注意观察挂儿的举动和走向。慢慢地,也看出了些许端倪,好像是与学校里的胡老师走动得亲近。她心里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挂儿看上了一表人才的胡老师,还是个端着公家饭碗有着文化学问的人。为人好不说,说话更是和气一团儿。忧的是,胡老师年龄偏大了些。看他那样子,要比挂儿大上五、六岁。俩人就显得不很般配。
她偷偷地把自己观察到的动静说给了振富听。振富先是愣了半晌儿,随后道,大点儿又有啥儿,人家可是公家人。多少人想高攀,还攀不上呢。挂儿有福,竟能与他搭扯上,是大好事吔。
豁牙子听见振富说好,要是往常的话,必会信了。但是,毕竟家里出了公公扒灰的丑事,她对振富的话失去了往日的信任。她又偷偷地去问洋行。
洋行道,我早知呢。担惊啥儿哩,是天大的好事呢。你就等着嫁闺女吧。
豁牙子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一心一意地盼着挂儿与胡老师的事能赶快定实落了。
有时,她也拐弯抹角地盘问一下挂儿。可是?挂儿始终羞红着脸,就是不与她讲。豁牙子心里叹道,闺女大了,心也外翻了,不再是原来那个一有个屁事就跟在她屁股后头唧唧喳喳说个不休的小棉袄喽。她只能隔段时间,就向洋行打听挂儿与胡老师的进展情况。
洋行便有些烦了,说你咋儿这么磨叨呢?不会去问挂儿。又不是我在搞对象,我哪儿知晓噢。
豁牙子便忍耐几日。实在憋不住了,就再去问洋行。得到几句毛鳞草舍地应付,心下就可安稳一些日子。
这天,豁牙子又忍不住问洋行她俩人的事,却发觉洋行这两天总是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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