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子莽,籍巨鹿,年廿四,高七尺四,负勇力,精耕作,可为护卫,可伺良田,评定甲等,价倍之!”
“大男子催,籍丰台,年十九,高八尺一,负神力,好逞勇,可为力士,可饲猛兽,评定甲等上,价三倍之!”
“大男子劳戾,籍高奴,年廿二,高七尺一,精耕作,善驭车,可为驭手,可饲良田,评定甲等,价倍之!”
“大男子启……”
高台之上健奴成列,一个个垂首缚索,沉闷无声。
有唱者在旁高声品评,内容从基本资料到特长价格,一应俱全。台下的顾客们即便是隔着十余步的距离,依旧能够对商品们了如指掌,也可轻松地依照自身的财力和需求来进行有针对性的挑选,这就免去了奔波之苦。
能把人口买卖这种营生做出一股堂皇大气,李恪只能说,官肆不愧是官肆,各方各面都和小家子气的私肆截然不同。
譬如说眼前这座高台,高约八尺,深达六丈,宽幅更及十丈,比之四周高台,就犹如壮汉之于稚童。
而且这个壮汉格外粗豪。
两头削尖的粗大圆木由下至上地根根堆叠成台,接合处不设榫卯,只凿凹槽。边角各处也不加任何修饰,chì luǒ裸地尖锥冲外,对着客人们呲牙咧嘴,宛如凶兽雌伏咆哮。
总而言之,这是一家装修地凶巴巴的店,雇的是高冷的店员,卖的是昂贵的货品,它将一切赶客原则融为一体,并以此成就顾客盈门的胜景。
“再给奴隶的额头打上阿玛尼的商标,你就完美了……”李恪撇着嘴,在人群中嘟嘟囔囔。
旦奇怪地看过来:“恪,你方才说甚?”
李恪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你不觉得台上的奴隶们有些眼熟吗?我总觉得在何处见过似的。”
旦听得哈哈大笑:“想甚呢!官肆的奴隶都是从山中捕来的cáng mín,你我又能从何处得见?”
“也是……”李恪歪着头想了半天,觉得旦这次说得难得有理。
可为什么就是觉得那些奴隶眼熟呢?难道是因为台上这些位大多都契合了他的需求,所以才一见如故?
李恪想不明白。
不过说来,这种事也无所谓想不想得明白。台上的奴隶契合需求,价格也不算过分,既然能看出眼缘来,他只要出价买下就是了。
想到这儿,李恪招呼一声旦和小穗儿,推上癃展一道去向高台西边的小棚。
高台东西各有小棚一间,形制有些像后世的小卖部,一间披纱一个矮柜,内有文书账房左右列席。
一应买奴手续,财货交割都要在小棚处进行,官肆还贴心地把散客和批发分开接待,散客往西,批发向东。
在句注军市零星买奴的人还是不多的,排着队等了两人,很快就轮到李恪。
他走上去,一摆手甩襟跪坐,双手扶于膝上,腰杆挺地笔直。
柜后文书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轻声询问:“少年买奴?”
“欲购二臣。”
“期求何等?”
“自然是甲等。”李恪轻笑一声,“方才那批便很合我心意。”
“甲字三什是吗……”文书低下头,在乱简中翻找一气,很快就取出一枚简来,“甲字三什尚余七人,其中催、启与豪泽皆已售出,不知你看重的又是哪二人?”
“莽与劳戾尚在吧?”
“尚在,想来你是买奴耕作?”
“先生真乃慧眼。”李恪随口恭维一句,“不知……”
“贱婢,你女得豪商看重,买为舞姬乃是天大的福气,你竟然不愿?你区区一个官府的奴隶人,此处岂容你不愿?与我打!”
李恪正要询问交割手续,棚外突然暴起怒喝,接着便是拳打脚踢,闷声连连。
妇人的痛哼和小孩的哭声隔着薄薄的席帘传进来,听起来异常刺耳。
李恪不由皱起眉头:“此地戾气深重,走到哪儿皆有打骂之事,也不知何苦来哉。”
他不过随口感慨一声,谁知一直好言好语的文书却不知吃错了什么,没来由就冷笑了起来:“少年心性,总以为能仗义逞能,不过此地乃句注军市,此处更是官肆。官肆水深,我劝你还是莫要多事为好。”
无缘无故居然被教训了……
已经很久没被人教训过的李恪起了脾气,深深地看了文书一眼,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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