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起来又是一个如常的朝会。
朝臣们正正常常递奏折、正正常常商议争论、皇帝正正常常眯着眼睛面露不耐……
一切按部就班、波澜不惊。
殷颂敛袖站在百官之首,左相站位已经落后她一步,甚至就连那边的安王都落后她半步,她现在是朝中除了大太监李秋海,距离皇帝最近的人!
她垂着眸子,漫不经心打量着自己精心修饰过的指甲丹蔻,大殿上的争论左耳进右耳出,似是对暗涌的局势一无所知。
她一直在暗中收集德妃与安王排除异己、霍乱朝廷的证据,用了几年的时间蛰伏,如今终于整理完毕了!
这其中,自然包括当年秦氏一族的冤案!
万事俱备,她现在就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将安王一网打尽的机会!
她脑中有一张网,只有点亮每一个节点,才能整张网都点亮,而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顺着她想要的脉络走!
而她现在琢磨的,就是怎么将魏九州这个关键除掉,不给安王任何翻身的机会!
就在她神游天外的时候,突然听见几声咳嗽声
这咳嗽声与人嗓子痒的普通咳嗽不同,咳得极为沉重,嗓子里仿佛含着什么似的,让人听的都很难受!
殷颂皱眉看向皇帝。
皇帝沉迷酒色,气色一向不大好,今日却显的尤为萎靡。他身子前倾,歪歪的靠着龙椅,一手捂着胸口,拧眉剧烈的咳嗽着、用力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在咳嗽换气的中途,他大口大口呼吸,像是喘不过来一样。
他的眼睛渐渐瞪着,脸色渐渐发青,全身都颤抖起来!
皇帝这样子颇为吓人,百官的争论声都渐渐小了,大家都震惊又忐忑的看着皇帝。
皇帝昏庸无能、皇帝奢靡好色……皇帝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他也到底是皇帝,在这个君臣天下的朝代里,他就是大梁的顶梁柱,是安定人心的一根标杆!
殷颂当机立断,撩开袍子就往丹陛上快走,同时厉喝道:“百官散朝!快召御医!”
晏千琉颇通医术,现在自然没有退后的道理,他紧跟而上,按住皇帝手上的脉门感受了片刻,皱紧眉头。
安王与其他成年皇子、还有几位重臣都围了过来,宁国公警惕的盯着晏千琉的举动,安王却直直盯已经接近昏迷的皇帝,震惊过后,他眼中暗藏着异样的喜色。
殷颂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作为势力最强大的亲王之一,在齐王还没入京的现在,如果皇帝暴毙而亡,他就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
扳倒一位亲王与扳倒一位太子,是截然不同的意义!
所以皇帝现在绝对不能死!
晏千琉显然也很清楚,沉吟片刻后,他毫不犹豫出手,拔下自己束发的玉簪,拉开皇帝的衣领,往他几个穴位上就扎了过去!
安王眼前一亮,刚要抓住机会斥责,殷颂却先一步握住晏千琉的手,像是极为激动:“幸好晏大人在此!晏大人的医术是父皇与太医院都称赞过的,现在可就全靠晏大人了!”
“臣自然会尽力,托到御医过来不成问题!”晏千琉道:“陛下喉头梗塞、呼吸艰难,臣斗胆为陛下放血,以保陛下呼吸畅通,只是伤到陛下龙体,臣万死不能辞罪!”
“晏大人说的哪里话!”殷颂拭一下眼泪,动容道:“晏大人是为救父皇性命,生死攸关,晏大人只有大功!父皇英明神武,断不会责怪晏大人的!”
两人一唱一和,把安王所有话都堵了回去,他脸色青白、眼神无比怨毒!
玉簪扎出一个个小洞,流出的却是泛着黑的血,殷颂见了,目光就是一凝
晏千琉扎完最后一个穴位,皇帝骤然一颤,眼睛一瞪,一大口污浊黑血就喷了出来!
堵塞的血喷出来,皇帝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但所有人都脸色难看。
血都成黑的了,谁都能看出来,皇帝没多少日子了!
帝陵将崩,这大梁的天就要变了!
御医姗姗来迟,将皇帝抬回乾清宫,所有人都想得到第一手的消息,自不愿散去。
殷颂看皇帝躺在龙榻上,呼吸渐渐平缓,才站起来冲着众人道:“太医已经说了,父皇刚才一时急症,但救治及时,已经好转,很快就能安泰,我等臣子,自要为父皇分忧、保朝堂太平,今日所见,请诸位守口如瓶,约束下面官员,不得妄加议论天颜,违者重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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