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官长,府内众僚属惟他是从,冬官府内大小诸事都得经过他手,对外周旋时更绝不吃亏,是个厉害至极的狠角色。
明明只是职二品的副长,在府内权力却凌驾冬官长之上,倘若不是官服的绣纹、腰带、配玉与印绶款式略有差异,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会以为这位石大人才是正牌首长哩。
再加上他方才见到的景象––果然,果然这位石大人对首长怀有异心啊。
****上盛传,总有一天,冬官长的位置会换人来坐,如今石履霜之所以还肯屈居府内第二,不过是因为澜冬大人构不成威胁,暂时不想「处理」罢了。
等到有一天,他不满足现状了,小雪头儿必定会被此人一口咬住不放啊。
方才,石工部是不是有把他的手放在小雪头儿后颈上?
该不会他以为四下无人,想趁机掐死她吧?!
还好还好,还好他及时闯进来,这才阻止了一桩惨绝人寰的血案,救了头儿一命。
见职等九品的薛如临眼色游移,知道是因为刚才他所做的事情被撞见的缘故,石履霜心底恼怒,却不动声色,只问:
「薛府士,你匆忙闯进我府厅里,究竟有何急事?」
要治这种不识相的新人,以后多的是方法。石履霜故意提醒:
「不是有十万火急要事,府内官员在府里跑得这么没规矩,成何体统!」
闻言,薛如临这才想起,这冬官府里还有一条不成文规矩。据说是因为工部卿不喜属下表现出匆忙失措的样子,久而久之,府中官员因为养成行事不疾不徐的习惯,在六府众多官员之中,堪称最是有模有样。
「回、回禀大人,下、下、下官……」薛如临当初之所以会在进士及第后待选近六年才分配到正式官职,就是因为他一紧张就会口吃;为这缘由,他才会对今春六部选仕大会上,在待选官员群里独独挑选他入府的冬官长心怀感激啊。
见薛如临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冬官长澜冬帮腔道:
「不要紧,薛府士,你慢慢讲,履霜他不会责怪你的。来,告诉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知她有意袒护,石履霜冷哼一声。「薛府士不是来找妳的,冉大人,他是来找下官敝人我的。」
澜冬微讶。「哦?是么?」
确实如此。薛府士勉强点了点头。所以,刚刚他冲进来,发现此时应该不在京城里的首长竟出现在副长办公的府厅内,甚至还毫无危机意识地伏在桌案上呼呼大睡,才会吓了一跳。这根本就是羊入虎口嘛!
澜冬大人啊,您实在是太、太胡涂了。可就算再怎么胡涂,也得知道谁是该防备的敌人,谁是可以信任的朋友呀。
别看妳身边这个男人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就让他给骗了。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石履霜是个信不得的陰险小人啊。
彷佛看穿了薛如临的心思,石履霜勾起一抹冷笑。想来这家伙嘴里说不出话,心里倒是有满多事情想说的嘛!暂不理会薛如临,他回过神,专心对付眼前他官途上的最大障碍。
「当然是。大人此时可是身在下官的府厅里。」
冬官府内有正、副两处府厅,平时首长不在时,副长就代替首长处理公务,因此僚属们多半勤走副长的府厅,反倒是首长的正厅较少使用,只因今日正好是旬休,除了几位轮值的官员留守以外,官府内几乎没有其它闲杂人等。
澜冬无预警从青州返回帝京,连着好几日旅途劳顿,一入府就因为太过困倦,忍不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补眠,却不料一觉醒来,全然忘了自己身在何方,还以为是在自己府厅里。
这多半也是因为,她根本记不得冬官府里到底有几个府厅了吧?石履霜如是臆测。
「咦!是么……」澜冬喃喃自语地摸了摸脸,眼下还有一抹疲惫的青影。
见她恍然大悟,双手藏在官袍大袖中的石履霜微微捉紧袖缘,略咬牙,语调清冷道:
「大人回来得太突然了。这时节,您该在四百里外的青州督办矿务才是。放着该做的正事不管,不怕被台官以旷职缘由弹劾么?」
皇朝在六部以外,另设有一个独立运作的御史台,专养一些喜欢挖人**、把「弹劾」两字挂在嘴边的无事忙;幸好近年来那群台官因年纪老大,战力大减,朝中气氛才和缓一些。
澜冬闻言,赶紧摇手解释:「本来是该在青州的,可我早早就向天官府告了假,没有旷职喔。」不要误会她啦。
「难得大人也会记得告假。」生性有些迷糊的她,通常都是事后补告休假比较多,迄今居然还没有人向御史台检举,该算她运气好,或者根本就是官官相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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