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惊,她本就满含委屈,见子虞毫无惊慌,反而三言两语将她的夫君牵扯进来,心里又怨又恨,冲上来想拉子虞的衣袖,口中直呼:“回来的将领并非我夫君一人,难道个个都是胡言乱语,罗云翦本是南国之人,有通敌之嫌,又怎能握剑掌兵……”
她来势凶狠,面目狰狞,宫女拦不住她,直冲到面前。宫女们慌成一团,不知谁乱中出错,不小心绊了妇人一脚,妇人止不住身子前倾,张手直冲子虞的脸上抓来。
她的指甲又尖又长,冲到眼前,子虞心跳如雷,往后退避不及,眼看就要被伤。歆儿拦臂挡在当中,被狠狠抓了个正着,衣袖刷地被扯落半幅,露出的手臂上,被划出几条红痕,其中两条已破了皮,渗着血丝。
女官宫女们吓得目瞪口呆,步寿宫的宫女们围成一圈,将子虞护住,交泰宫的宫女挡在中间,妇人摔倒在地,显然也被惊住,愣在当场。
“这是做什么?”皇帝的声音骤然响起。
皇后一怔,显然没有想到皇帝会在此刻现身,不过一瞬,她就恢复了常态,起身行礼。子虞脸色苍白,回头在宫女中扫视了一遍,又见妇人惊魂未定,神色不似作伪,心里疑窦丛生,怔忪了片刻,转身叩问圣安。妇人吓得瘫软在地,跪地瑟瑟发抖。
皇帝招手让皇后子虞分列一旁,目视交泰宫的狼狈。承仪禀告说:“延平郡王夫人,殿前失仪,冲撞玉嫔娘娘。”子虞对皇帝哀求:“陛下,请先让妾的宫女先去医治伤口。”
歆儿手上的伤痕如此明显,皇帝看了一眼,皱眉看向皇后:“这是怎么回事?”皇后跪倒在地:“是妾管教不利,郡王伤重不起,郡王夫人难免心急,又听信谣言,这才举止失措,殿前失仪。”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谣言?”皇后看向妇人,希望能由她亲口述说。谁知妇人吓得面如纸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子虞也跪地请罪:“自妾的兄长回朝得封,就一直非议不断。夫人也许是听人唆摆,才犯了糊涂。”
一个意欲转移视线,将殿前之事一笔带过,反指妇人的举止事出有因。一个状似求情,暗示妇人举动是有人指使。
皇帝揉了一下额头,目光严厉,神色露出些微疲惫。
皇后哀声道:“郡王夫人一向守礼自持,若非这次郡王伤得太重,怎会做出这种事来。”妇人这时也明白过来,不敢仰视圣颜,颤声说道:“陛下,妾的夫君几次出征,却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伤的蹊跷,还请陛下明鉴。”
子虞闻言泫然欲泣:“妾的兄长受点非议只是小事,妾听闻还有部将的眷属不满,还请陛下秉公办理,查明真相,好平息这些官眷的怨气,也好还妾兄长的清白。”
皇帝眉头锁的更紧,不疾不慢地说道:“为了一些传言就闹得满城风雨,岂不要让得胜的将士心寒,此事不要再提。”子虞一喜,皇后却是脸色阴沉,妇人只剩下啜泣。
皇帝扫了一眼妇人:“荣封诰命,一有风吹草动,却跑来宫中闹事,出手伤人,看在郡王的份上,这次就不多做追究,既然郡王伤重,你就留在家中侍疾吧。”他看向子虞:“你没有受伤吧?”子虞摇头,他露出温和的笑容,“那就去你的宫里。”
子虞领着宫女先行,走出殿时,想起皇后还跪着,回头望去,正好看到他一脸冷漠地对皇后说:“别把你的宫廷弄得乌烟瘴气。”
五月末的圣节,皇帝突发奇想来一场击鞠,地址选在了城外的北苑,城中年轻子弟闻风而动。
几日前下了几场雨,空气荡然一清,到了击鞠那日骤然放晴,明媚的春光映的天空朗朗,偶有片云,也添声色。北国击鞠是男女皆喜的娱乐,子虞早就得知将随驾出行,还有受到斥责一直闭宫不出的皇后和另几位妃嫔。
北苑开阔,草长莺飞,正适合击鞠,宫人早就立起两个彩雕绘金球门,以银丝编韧为网。场外设八个红漆大鼓,鼓舞士气。
帝后两人在主台观战,太子,晋王各自带了十人在击鞠场中试球。能跟随皇子击鞠的,不是身手矫健的卫士,就是年少英俊的贵族子弟,大多数的目光都看着他们。这一场击鞠观赏多于胜负,双方都骑术精湛,勇敢机智。有来有往的几球精彩无比,贵族们纷纷叫好。
太子晋王之后,又有好几场击鞠在少年们的马蹄中开始。
子虞坐观了一会后,去营帐中换了骑服。等她带着女官宫女来到击鞠场地边缘,明妃欣妃已经开始了打球,明妃梳高髻,身着红色织锦骑服,艳丽如同红日。欣妃着烟紫,春光映照着她眉目精致,姿容美丽。宫女们分作两队,互有来往,击鞠不比男子精彩,却胜在姹紫嫣红,夺人耳目。
击鞠必须要有一匹好马,子虞命宫人前去挑马,片刻便有宦官牵来一匹黄骢,毛发光亮,四肢健壮。子虞骑着试了试,驰骤如电,果然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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