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泰道:“战场上兄弟以命相托,本是天经地义,娘娘不必如此。”
子虞见他的样子并不居恩,心中又高看他几分。女官在一旁劝道:“娘娘真是关心则乱,云麾将军这不是好端端坐在娘娘面前吗?”
罗云翦笑了笑,趁机挑了一些南征途中的见闻做话题,并不提艰难危险,只拣些有趣的谈论。
子虞顾忌外人在场,按捺下心中的疑惑,陪着闲聊了几句。秀蝉瞧出兄妹两人有些私话想谈,笑着对子虞道:“娘娘,殷美人与殷大人也许久不见了。”子虞“哎”地恍然一声:“我倒只顾自己高兴了,”转头对殷泰说,“兄长快去看看殷美人吧。”殷泰欣然应诺,一旁的宫女引着他离开步寿宫。
秀蝉带着女官宫女离开,把殿堂留给了两人。
沉默半晌,子虞率先开了口:“哥哥就没有要和我说的吗?”
罗云翦看着她,眼睛明亮,笑容爽朗:“娘娘如今……很好。”不等子虞提问,他又道,“当日离开时,我真怕娘娘一蹶不振,远在戍边几次听闻娘娘的消息都觉得惊心,如今见到娘娘,我总算可以稍稍放心了。”
这话又惹得子虞心酸,她狠狠嗔了他一眼:“哥哥现在也不和我说实话了,这次南征究竟遇到了什么,让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战场上的事太过残忍血腥,臣不想污了娘娘的耳朵。”罗云翦说道。
子虞淡淡一哂:“若我连听都不敢,又怎么能端坐在步寿宫。”罗云翦惊讶地抬头,子虞又说:“哥哥是不是有所顾忌,莫非事关延平郡王?”
罗云翦完全怔住,半晌后才幽幽叹了口气:“娘娘猜的不错。这次南征,陛下曾下密令,若南国二皇子来求救,我军可出兵襄助。偏偏延平郡王自持身份,与二皇子起了龃龉,在一次战斗中,他领兵走地太远,又中了南禁军的埋伏,被流矢射中了右腿,被救回来时已经晚了,整条腿都保不住了。”
子虞皱起眉:“这个和哥哥有什么关系?”
罗云翦苦笑了一下:“此次出征,历来都是我冲锋陷阵,唯一一次的例外,由郡王亲自带兵,居然就出了这种事。郡王救回来后无法领兵,论职该由我指挥大军,郡王麾下自然不服,几个部将带众闹事。为大局着想,我杀了一个,关押一个。这次回来,那几人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说辞。”
子虞惊地说不出话来,唇翕动,半晌才道:“哥哥糊涂,竟要把如此重要的事瞒我。”
“事情还没有具体眉目,我怎能让深居后宫的妹妹操心。”
“你我都不是闲命,”子虞向他笑了笑,淡淡地说,“别人还有父母兄弟可以依靠,纵使失败,还可以得家族庇护,我们的富贵却在以命相搏,要是等到事情眉目清楚,只怕陷入险境还不自知。哥哥真要让我安心,就不该瞒我。”
罗云翦心头一震,脸上有动容之色,他略略偏过脸,低声说:“你长大了。”
他的口气里有赞叹,有感慨,更多的就是怜惜。子虞微微有些伤感,缓缓吸了口气,问道:“陛下可有表示?”
罗云翦抿唇道:“南朝新帝又让三城,圣上对归来将士多有褒奖,对延平郡王赏赐的都是财物,刚才席上皇后拂袖而去,也不见圣心不快。”
子虞眉头微蹙。帝后意见不合,已是宫中司空见惯的事。旁人都认为是她来到宫中,独获圣宠,惹皇后不快。她却清楚地感觉到,帝后的嫌隙早已存在。
罗云翦见她皱眉苦思,宽慰道:“我的功劳虽大,还不足配上云麾将军的称号,圣上必是为了你。”
子虞转眼看他,笑着摇摇头:“我对他……从不敢放心。”
“他喜欢你,”罗云翦说道,“阖宫上下皆知。”
“众人眼中的事实未必就是事实,”子虞喟叹,乌黑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伤怀,“哥哥,他给我的,太快太好,我担心失去会更快。”
罗云翦默不作声地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还有我在。”
子虞心中稍定,含笑点了点头。这是他们早已默认的生存方式:兄弟在朝为官,姐妹内宫襄助,绵延富贵。
“对了,”她抛去心底一瞬间涌上的软弱,问道,“文嫣如何了?”
罗云翦道:“她很好。”
“好?”子虞笑道,“是身体好,还是日子好?”
“都很好,她坐在殿堂上说话,连皇后都要察看她的脸色。”罗云翦正色回答道,“对了,她还托臣带给娘娘一件礼物。”他走出殿,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个锦盒进来。
子虞满是好奇地打开,锦盒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白玉壶,上雕松鹤图。她取出来仔细端详了半晌,是上好的羊脂玉,可除了分量较沉,也瞧不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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