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近处,她又仔细打量了四周,发现地上摆着一张纸,边角起了褶子,像是被人看过了许多次。子虞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就写了些药名:紫苏,砂仁,白术,续断等等……每样药几钱标注地清清楚楚。
子虞刚才不过匆匆瞥了一眼,现在又觉得不对,再仔细看看药方,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曾见过一样。她想了又想,终于想起,那还是在南国的兴德宫里,瑶姬曾给她们看过一个方子,用药和这张有异曲同工之处,几种主要的药材都是一样——这方子,是安胎用的。
以前的重重疑团,仿佛顷刻间烟消云散,想通这些,子虞反倒冷静了。
她把方子放回原来的地方,转身打算离开,谁想裙角勾到了药箱,她刚转过身子,药箱砰地一声摔倒,瓶瓶罐罐一阵摇晃,发出的声响让子虞心惊。她怕惊动了别人,忙将药箱摆好,拾起那些药瓶,一个个放好。
当拿到一个长颈细瓶时,她手势停住:别的药瓶上都写着名称,这个瓶子上却空无一字,且瓶身光润,触手即温,是整块玉镂空铸成,与其他药瓶差别甚大。
她一时生出好奇心,想要看看其中到底是什么,拔开瓶塞,顿时一屡幽香逸了出来,细细脉脉,沁入肺腑却是一阵凉意,香味却并不独特,近似桂花。
子虞还想凑近了闻一闻,突然有人尖声喊:“住手。”
有人风一样冲到她的面前,从她手中抢回瓶子,手劲很大,动作却很小心翼翼,好像瓶中是什么琼浆玉液,怕洒落一滴。子虞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个宫女她曾见过,只是近看比上次远看更显苍老,让她估摸不出年纪。
“罗女史这时候该去内殿侍奉才对。”那宫女瞪着她,忽然冒出一句。
子虞心里腾起一股怒气,冷眼看着她:“这是什么?”
子虞掌管着瑞祥宫上下调动,平常的宫女瞧见她都会恭恭敬敬,可这个宫女却不怕,把瓶子放回药箱,慢悠悠地说道:“女史不是都看见了嘛。聪明人该知道,什么样的问题该什么时候问。”
她的声音尖锐,说话并不好听,子虞心中本来就不痛快,现在更是憋了一股气。
“是吗?那我现在就叫人来,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那宫女果然神色一变,狠狠地盯着子虞,子虞平静地看着她。过了半晌,她才一叹:“本来是为女史好,你却不领情……呵呵,告诉你,这个东西万金难求,却并非什么好东西,光是知道它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女史,你还想知道吗?”
子虞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执意知道真相,站着不动。
那宫女阴测测地笑了笑:“这是堇汁。世上最无声无息地毒药。”
子虞再也不能保持脸上的平静,诧异地瞪着她:“毒药怎么放在药箱里。”
“是药三分毒。”宫女哼了一声道,“谁能分清是毒还是药。在宫里,用药害人的都有,用毒的又有什么可怕。女史,出了这个门就忘记吧……省的有一天,你会忍不住问我来要一滴堇汁……”
子虞再也听不下去,推开门就走了。直到阳光照在身上,她才觉得缓过一口气来。再也不敢往回望,她匆匆往正殿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缕挂花似的暗香,始终缠绕着她。
那一天的事子虞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不知是不是那宫女向欣妃说了什么,一连几日内殿都没有召子虞去侍候。绛萼察觉到,私下来问她“可是哪里得罪了娘娘”,子虞本来还想解释,话到了嘴边却咽了下去,她心忖此事解释也是无用,此时又觉得欣妃行事不够磊落,连亲近的人都半分不信,生出一丝心灰意冷,索性不去多想这件事,也不去欣妃面前讨巧奉迎。
皇后的生辰又让宫中热闹了几日,深秋的最后一屡温暖便悄悄消融殆尽。草木零落,世间万物仿佛顷刻间洗尽铅华,露出了憔悴的真颜。
子虞不去内殿侍候,事就少了很多,日头还未升到当空,她已觉得无所事事。
这日来了一个陌生的宦官,站在她的住处外,看衣服平常,可神态沉稳自如,像一个老练的宫人。
看见子虞走近了,宦官含笑招呼:“这一定是罗女史。”子虞看得仔细,发觉自己确实不认识他,问道:“公公是……”他和善的说道:“小姓杨,在永延宫当差,曾受过罗副卫尉的恩惠。”
子虞一听便知道是大哥让他来的,将他领进房中。她的住处比一般的宫女大了许多,摆着一道百雀苏绣的屏风,两边还有几样精巧的摆设。杨公公走进去,神色平常,也没有到处张望,看样子倒真是御前伺候,见惯市面的。
还没等子虞给他倒茶,他从袖中拿出一张小纸条。子虞拿来一看,确是哥哥的笔迹,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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