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个月,我去乡下看望女儿,碰到杨飞的老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怀里抱着正是他们的儿子。杨飞则忙前忙后,一会儿拿零食,一会儿接开水。幸福的小日子环绕着他。直到我走时,才匆忙说了几句客套话。
我竟有些羡慕杨飞,其实平平常常才是幸福,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正是天下男人们最真实的人生追求吗?
我现在看见那个赵德顺就厌恶透了,有一次他又明目张胆的搂着那个妖娆的骚货蹦迪。被我逮了个正着,我骂了他一句,没想到他回骂了我:“别恶心别人,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我没有想到自己在他心中和站街女没有什么两样,我照脸打了他一巴掌。然后回头跑了。
是的,我是什么货色,不也是在迪厅里搔首弄姿吗?我说自己纯洁,干净,可我哪里还有一丝干净的地方?
我知道,我们已经到了彻底决裂的时候了,最后一片遮羞布已经被我硬生生的扯下了,彼此已经没有再敷衍对方的理由。
我想了很多整他的方法,如找人狠揍那个她,或者找领导举报他的不良作风,或者勒索他的钱财……
后来却又都被我一一否定了。
为了这个根本不爱自己也自己不爱的人,值得吗?
我们只是彼此的一架脚梯,用过了就没有价值了,要么束之高阁,要么劈柴烧火。
我知道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把自己投资在房地产上的钱弄出来,不是为了这些,我怎么会陷进泥淖中?
可恨赵德顺早有警觉,他已经做了他妹妹的工作,现金不但变现不出来,还一再说没有周转资金,房子不好卖。
我终究不是他的对手,我越是着急,跟他闹腾,他越是卡主我的喉咙,还扬言在单位弄臭我:我有本事让你来到县城坐进办公室,也有本事让你卷铺盖走人,并且丢完人后走人。
果然,在我下班的路上有人尾随我,有一次十一点之后,我洗洗准备睡觉,却听到有人敲我的房门,我打开后却又空无一人。
我开始害怕,赵德顺就是一个披着政治外衣的流氓,我以前风光终究是靠着他的庇佑,没有了他我何来的呼风唤雨?……
我终于服软的和他坐下来谈一谈,说自己只是嫉妒作祟,那是爱疼了才会有的恨意。
赵德顺冷笑了一声,鬼才会相信我们之间有爱疼了的感觉。
赵德顺答应我只给我不到四成的钱,这些勉强够我在县城再买一套房的。
我恨得浑身发颤,分手了还不忘倒打一耙,赵德顺是当领导捞钱捞顺手了。
我却又只能接受这样的分手费,当务之急是能要到多少就是多少。
总算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有什么奋斗拼搏之类的想法了,突然觉得自己很累,从踏进乡政府的大门以后就想出人头地,混出个人样,几年来,觉得自己却越来越像一个鬼了,哪里还有一丝人的模样与尊严?
我没有想到赵德顺还有更狠的,就在5。12地震还没有三天,上级下令机关单位派人去支援灾区,我的名字赫然在列:名单里我是唯一的一位科级干部,唯一的一位女同志。
我知道这名单是赵德顺拟的,他是想把我打发的远远的,他也少找些麻烦。
赵德顺在出征前的宣讲大会上道貌岸然的说着一些大道理,临散场时还笑笑的对我说:“张丽同志呀,你是我们单位的佼佼者,在那里可要起到党员带头作用,给灾区人民送去我们的温暖。”
我看着这个曾经同床共枕过的男人,他的身影与脸孔不断的被扭曲,最后成了一个鼠目獐头、面目狰狞的魔鬼。
没有任何的泪水,只有恨,冲骨刷髓的憎恨。
我把那些钱存进了银行,存折交给了目瞪口呆的杨旭中。我要他好好养女儿,给女儿一个良好的受教育条件。
临行前,我用了半夜时间整理了我和赵德顺在一起后他的所有罪证,然后以匿名的方式寄给了纪检委。
什么也不用牵挂了,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去牵挂,如果我还能从四川回来,我希望我还是在那个贫困寂寥的乡政府做一名普通的小职员,为了买一件像样的衣服攒几个月的工资……
走了那么久,我发现我只是绕了一个圆,从起点又走到了起点。
不一样的是绕进去了我全部的青春与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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