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泉结丹之事发生得突然,但万始宗的应对也是同样的快速。
仅过了两个时辰,代父主理千渡峰事务的凤栖便传来消息,林清泉从现在开始,连续三个月不负责外门弟子的教导,安心留在坤泰殿稳定境界,手上未完成的事务全部转交师弟刘振华及弟子安涛处理。
消息传来,外门弟子们或欢喜或忧愁,可谓人心各不相同。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李玉暖的失踪,直到她拖着疲倦的身体灰头土脸地回到住处,杨雪才终于想起似乎整个下午都没见到这丫头。
肯定又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面做白日梦了吧!
杨雪漫不经心地想着,因为看到李玉暖腕上的手镯,越发的气打不出一处,道:“快点回房间整理好东西搬到柏师姐那边住吧!可别让大师姐久等了。”
“是,杨师姐。”
李玉暖闷闷地说着,默默地打了一盆水,端进室内,洗手擦脸。
……
房间里属于她的东西并不多,不过小半个时辰,李玉暖就整理完毕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她安静地坐在床沿,伸出手,看镯上如流水月光般华美的花纹,以及千瓣莲花中央的一点嫣红,心中涌起无限后怕。
林师叔入魔结丹时,她也被卷入了,魔气束缚着她,让她无法挣脱,手指更在惊慌中无意触及了他的手背,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却有无数可怕的东西灌入心中。
有深不见底的黑暗,有几乎将身心都冻僵的寒冷,思维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陌生的画面飞过眼前,得到的欣喜,失去的痛苦,还有痛入骨髓的绝望……
林清泉师叔的记忆肆无忌惮地侵入她的身体,汹涌地蹂躏着,脑袋痛得都快要炸开了,她疯狂地尖叫,却发不出声,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以为自己必定要炸得四分五裂。
然而,黑暗和冰冷的尽头,却有一双手带着熟悉的柔软,甜蜜地将她拥抱,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记得衣袖间飘荡的气息。
栀子。
清雅的栀子。
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
栀子是夜吟哥哥最喜欢的花,他的衣袖总是飘荡着栀子淡雅的气息,绢帕和宣纸也都以栀子熏染。他说栀子是忠贞和坚韧的象征,栀子的花苞自隆冬时分便开始孕育,直到初夏才会盛开,洁白清丽,素雅不染尘埃。树叶更是历经雨雪风霜却不枯萎,翠绿如初。
谁曾想,南唐皇宫的栀子花都化为枯木,只有栀子香气依旧魂牵梦萦。
李玉暖悲痛地想着,她虽然至今未能窥探门径,却也知今天的事情险到了极点,若不是有镯子护着,恐怕林清泉师叔还没结丹成功,她这条小命就已经报销了。更不必说和林清泉师叔心灵相通,窥得他五十年修行的全部感悟!
可惜我没有修道的天赋,否则今天所得,比宗门的长老们更加丰厚。
略带无力地想着,李玉暖再一次低头,端详镯子。
一直以来,南唐太庙的至高处都供奉着一个金玉盒子,传说盒子里盛放的是圣人遗物,得到圣物者将拥有改变命运的力量。但金玉盒子里的圣物是什么模样,如何能打开盒子,取得圣物的人究竟会得到什么,却是谁都不知道。神话一代代地流传,老人们将所有美好的想象都叠加其上,但直到夜吟哥哥打开盒子前,都没有人真正知道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打开盒子的那个夜晚,是她至今为止经历过的最漫长的一夜。
那天是决战,清晨时分北齐的军队便开始攻打都城,皇宫里一片凌乱,宦官和宫女们都不知所踪,小小的她抱着母妃留给的匕首,躲在角落里簌簌发抖。
窗外火蛇狂舞,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和女人凄厉的诅咒,她沉默地看着脚下的黑影,总觉得黑暗中会爬出一些怪物,把她也拉进地狱。
我很快就会死吧。
她静静地想着,沉默地等待着。
那一夜她在黑暗中究竟等了多久,已经不记得了,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花甲,等待让她僵硬,又分外地亢奋。
突然——
咯吱医生,门打开了。
她下意识地准备用匕首结束自己,却因为血腥中混杂的熟悉气息,紧绷的弦顿时松弛。
她连滚带爬的走出黑暗,看着从血与火中走出的他。
玉冠早已不见,鸦色头发凝血垂下,遮住鲜血淋漓的面容,因为失血过度而发青的手紧握着滴血长剑,银色衣裳残破不堪,大半都被鲜血浸透。但即使这般狼狈,他也还是那么温柔,平静地微笑着,摇摇欲坠地伸出手。
“城破了,我带你走。”他说。
手上沾满了血,但却让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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