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赵锦绣将宣纸慢慢地展开,伸手将它抚平,将手掌贴于字上,就好像是贴着江慕白灼热的掌心。
那宣纸很柔软,带着略微的粗糙,白纸黑字。江慕白的魏碑大气浑厚,欧体楷书典雅严谨,自称风骨。
而那宣纸上的句子,却是让赵锦绣不得不屏住呼吸,怕呼吸重了,眼泪就从睫毛间滚落一地。
江慕白让赵锦绣抄写的并不是一封信,而是两首诗歌。不,准确地说是两首半的诗歌,那些句子来自于许华晨和赵锦绣的时空。
那些诗句曾是赵锦绣内心的秘密档案,是她内心最忧伤甜蜜的部分。她曾以为终其一生,自己会带着这些秘密进棺材的。可是,还是被许华晨发现了。
前世里,赵锦绣虽然重点大学毕业,却也不过只是有了一点知识,家里祖宗八代都是农民,也听说有那么一辈曾显赫过,也不过是当了一回地主,却在之后一把就将家产输了。赵锦绣自然没有领受过爷爷津津乐道的荣耀。所以,更别说书香门第这四个字。
但是,赵锦绣一直想,自己是何其幸运,在那一刻,遇见许华晨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的生命烙上这个优秀得令人发指的男人的印记。
许华晨像是雕琢璞玉一样,很喜欢教赵锦绣东西。比如,练习毛笔字,这就是许华晨布置给赵锦绣的功课,说什么女子得有书香气,才不流于浅薄。
最开始,他细致地教她选字帖,尔后却是有任务,又离开了。赵锦绣自己去淘字帖,跑了好几周,找了很久,才确定要练欧体。买了欧阳询的字帖在家里临摹,因初中时候,老师发了字帖让描摹几个,那字帖仿若是柳体,于是赵锦绣一不小心就写得“欧不欧,柳不柳”,她自己也没有发觉,等到许华晨执行任务回来,已经将近一年。她的字早已成型,不伦不类的独特风味。许华晨瞧着也是啼笑皆非,非得要改造她。
于是,一有空,就将赵锦绣拖到书房,丢一堆的欧体给赵锦绣,将她锁在书房里练习,他则气定神闲地在外面玩游戏。
赵锦绣磨墨,临摹,宣纸一张张浪费,总不见好。她常常在书房里踱来踱去,暗骂那人妖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语言精通几个国家的,而自己一门英语就学得死去活来;还弹钢琴,有一次兴致来了,还玩了一下古筝,居然有板有眼;精通电脑,据说枪法也准,还研究古文,就跟从古代穿越来的一样……
果然是妖孽!赵锦绣摇着头,像一头抓狂的狮子。有一次,也是这般情绪,许华晨却在门口,靠着门框,淡淡地问:“小锦绣,在做啥?”
赵锦绣立马堆上笑,道:“刚练习得手酸,起来活动活动。我马上开始练。”
许华晨没有说话,一脸幽深,慢慢踱步过来,看着满地狼籍的宣纸。赵锦绣不好意思地笑笑,弯腰要去收拾,许华晨却是率先弯腰捡起一张临摹字帖,瞧着上面的字,面色未变,波澜不惊的语气:“你的心不够宁,字练再多也是无益,替我磨墨。”
尔后,又是强调了一番磨墨注意事项,也是说到心要绝对宁静,如同晨光透过竹林,碧青竹叶上的水珠一般,静而透明,排除杂念。
许华晨说着,又亲自示范,最后提着笔略一思,整个人顿时安静下来,像是所有的神思都在那笔上,纸上。
赵锦绣惊呆了,竟是忘记磨墨。因为,许华晨竟然左手执笔,且悬臂写字,他在纸上写“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竟然是欧体,典雅严谨,却又不失一种庄严的风骨。
赵锦绣很想像祥林嫂那样一遍又一遍地念叨:我单知道这男人妖孽,可是不知道居然妖孽到这种程度;我单知道他一手魏碑甚为大气,可不知他左手也能写出这样典雅的欧体。
许华晨却是轻轻搁下笔,也不管赵锦绣的震惊,只是淡淡地说:“你的心首先要静,其次,你要对你要写的字,有一种领悟的意,即,气势,情意。”
赵锦绣似懂非懂,一脸茫然地瞧着许华晨,他扫了她一眼,还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口吻:“你不要临摹了,这些笔画,你已练得差不多了,而今要练的是意。你首先得静,其次大开境界,比如,写你心中最想写的。”
赵锦绣瞧着许华晨,心中反复跳出古诗里的一句,她仿若听到心中有个自己在说:就那句,就那句。
“来,试试。”许华晨拍拍她的肩膀,尔后命令:“选笔。”
赵锦绣赶鸭子上架,抓了最小号的毛笔,自然不敢将心中所想写出来,又加上许华晨在场,她静得下来才怪。所以写的“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连结构都有些歪。
许华晨瞧了瞧,没有说什么,便走了出去,再次将赵锦绣锁在房间里。
傍晚的夕照斜斜地投出一条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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