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红,像是橘红色的丝带,周遭很安静,房里的那株国兰开了两朵,似有若无的幽香混着墨香萦绕在周围。
赵锦绣慢慢地端坐在书桌前,慢慢地蘸饱墨,展平一方宣纸,在上面写那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有一种奇怪的心境在,就仿若是写坏了字,便是对不起这一番心境。
这一次,赵锦绣写得很好。这也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能写出让自己喜欢的字来,虽然还有有一些柳体的残余存在,但这一幅字,赵锦绣极其喜欢。写完后,她坐在桌前,看着那十四个字,久久不开眼。
不知多久,墨迹干了,她迅速将这幅字收好,揣入怀中。然后又提笔,写了诸如“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之类的无关紧要的诗句。
待到暮色四合,许华晨打开书房的门,竟是“咦”了一声,拧开灯,看着赵锦绣坐在桌前,竟是忍不住笑:“你这哪是在练毛笔字啊,分明就是在坐禅。”
赵锦绣看了看面前叠放整齐的字,很沮丧地说:“体会不到大人您的境界。”
许华晨走过来,拿起了一张瞧了瞧,道:“好很多了,好好练习便可,走吧,吃饭。”尔后,拉了赵锦绣出去。
许华晨亲自下厨。外面的菜,诸多不合口味,久而久之,他便自己下厨,却也是一如既往,要做到尽善尽美。每每此时,赵锦绣总觉得自己该泪奔,因为她的厨艺,怕只有许华晨病中指导的白粥,能入许华晨的眼了。
赵锦绣与许华晨一道吃饭,很安静,只觉得心一直扑通扑通地跳着。一直到许华晨送她到学校,她依旧觉得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怕被大人发现一般忐忑。
后来,这个条幅成为她心底最隐秘的向往,成为某一种象征,搬了几次家,依然留着,叠起来,夹在大部头的《汉语大词典》里。
后来,赵锦绣形成每天练习毛笔字的习惯。后来,有一年的时间,他因公事在上海,本来是对赵锦绣说了一办完事,就回来看她。
赵锦绣与他不过也是没有任何别的关系的,既不是他的女朋友,更不是莺莺燕燕,有时候更像他的女儿。所以,自然没有什么身份去要求他如何。但他这么说,赵锦绣也是十分高兴,便点了头。
那时,赵锦绣独自在锦城,一天天盘算着日子。每天下班,竟是不由得想念,很是失魂落魄。谁知一年后,他竟也是没有回来,时不时会有一个电话,询问赵锦绣是不是好好照顾招招了。招招是他养的一只猫,成天都在睡觉。
后来,偶尔听人说许华晨的公事早就完了,现在在上海逍遥,最近聚会,带着个女模,长相甜美,还有几人说像陈秀丽,众人便又唏嘘一番。
赵锦绣到底也是受不了,浑浑噩噩地为招招洗完澡,吹干。坐到书桌前写写毛笔字,便是抄了那一首《赠远》:“知君未转秦关骑,日照千门掩袖啼。闺阁不知戎马事,月高还上望夫楼。”
写完,落款,印记。最后呆呆地坐在桌前,眼泪流下来,瞧着那“望夫楼”三个字,却又嘲笑自己。元稹好歹给过薛涛承诺,好歹人家二人也是有身份,自己凭什么用这“望夫楼”三个字。
想要撕掉,却又实在舍不得。便是呆呆地坐了大半晌,招招在外面饿得抓狂,赵锦绣才回过神来。将这方宣纸折叠好放入怀中,匆匆出去。
替招招喂食时,赵锦绣又想起这首诗,不禁叩问自己:如何就写这首了?后来,渐渐明白:自己在心底到底已经是那样看中他。于是越发沮丧。
回家不久,将那方宣纸再度夹进《汉语大词典》里,蒙上被子就睡,可是横竖睡不着,爬起来,却又是想写字,瞧着墙上,许华晨的魏碑,她竟是左手执笔,一笔一划地模仿他的魏碑,一直到东方泛白。
许华晨这半年都在上海,没有回来。而赵锦绣这半年,都在练习左手字,练魏碑,准确地说是临摹许华晨的魏碑。最初很困难,可是后来,赵锦绣越来越沉静,性子竟是淡得不得了。
她在他的书房焚香,从容地磨墨,左手提着悬臂写魏碑,淡淡地瞧着窗外的天色笑。某一天,想起许华晨的种种,赵锦绣的心淡淡的感伤,所以心情所致,用左手魏碑抄了《柳絮咏》:“ 二月杨花轻复微,春风摇荡惹人衣。 他家本是无情物,一向南飞又北飞。”
那也是赵锦绣极喜欢的字,写完,附上落款,不由地轻声念:“他家本是无情物,一向南北又北飞。”
“啪嗒”一下,两滴泪水狄滴落,晕染了“无情”二字,那二字表有些模糊。赵锦绣丢了毛笔,慢慢蹲身下去,捂着脸呜呜哭泣,连一向睡懒觉的招招都不明所以,从门缝里挤进来在赵锦绣颇为担心地“喵喵”叫,在她周围转来转去。
赵锦绣抱着招招,止住哭泣,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许久,然后站起身,擦干眼泪,又是淡漠如水的赵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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