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
南陈已灭,齐武卫大将军秦彝力挡千军,终被隋军先锋官杨林击杀,作为陈最后一名战将,葬身江南水乡。残兵败卒们垂头丧气,任隋兵呼来喝去整理战场,无可奈何。
隋行军总管晋王杨广独立城头,俯视役卒来来往往,犹如藐视蝼蚁一般。
“来人。”
身后转出鱼俱罗、宇文化及二人。
“殿下有何吩咐?”二人神色恭谨。
“本王嘱你二人将张丽华与宣华夫人以亲自监斩之名从李渊手中提出,现二女在何处?”杨广拔剑,以锦帕拭剑锋。
剑上的血已然干涸,只剩一点斑驳。
似是无数军民的血泪凝结。
宇文化及面露不忿:“唐国公这老匹夫,我说晋王欲为天下除害,亲自斩祸水,可是他竟然说……”
“他说了什么?”杨广一皱眉,眉眼间杀气一掠而过。
鱼俱罗接话:“深恐晋王见此MeiSe,为其所迷,不忍下手尔!”
杨广不怒反笑,笑声响彻城楼:“李老观察细致入微,心思玲珑,我欲作纣王,其为比干!”
一阵yin寒从鱼俱罗心底升起。
殿下记恨一个人,便要挖心剖腹么?
杨广疾步下楼,头也不回道:“随本王去刑场。”
刑场。
自城破后,江南百姓罕见地围拢在一起,好似赶着参加什么集会。
刑场内无他,一纨绔落魄子弟,两美人尔。
唐国公长子李建成尊重美人,敬重落魄帝王,力劝其父以轻纱遮面,嘱人为陈叔宝沐浴换上新衣,因此,这没落皇帝倒还不算太狼狈,美人也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衣衫不整,走得也算体面。
只是百姓和地痞流氓却都失望了。百姓期待的,是狼狈的皇室,为这狼狈的江山负责;地痞期待的,乃可以轻薄观赏天下第一美人。张丽华年方二八,花开正好,青丝散漫,如柳万千。
“晋王到!”一声大喝。
杨广一脚踢开眼前跪拜的官员,提佩剑三步并作两步越上行刑台,一剑扎入张丽华后心,面目狰狞:“祸水红颜,要你何用!”张丽华应声倒地,吓得陈叔宝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李渊行礼已毕,抬头便见杨广拔剑刺张丽华,吓晕陈叔宝,大惊道:“此等下贱之事刽子手做便可,岂可脏了殿下的剑,污了殿下的手?”
杨广冷笑:“深恐本王为色所迷,执迷不悟,所以行刑也带着面纱是么?”
李渊低首:“臣不敢。”
“老国公岂有不敢之事,天子犯错,也必直言相谏以死相诤吧,只是本王若想和老国公讲道理,老国公肯不肯呢?”
李渊额头冒汗,杨广的语气委实怨毒,言语间杀机四伏,只能恭敬答道:“谨遵晋王殿下教诲。”
杨广的zui咧了咧,典型的皮笑ròu不笑:“张丽华红颜祸水,我已杀了,她的尸身,本王自命人处理安葬,至于宣华夫人,乃陈叔宝亲妹,多次劝诫陈叔宝,甚至要自尽以谏。这等出类拔萃的女子,不献给我父皇,杀了岂非暴殄天物?不算祸水,时势所逼尔!”
“至于这傻皇帝,”杨广不屑地踢了踢陈叔宝,“杀之无用,留着以镇江南百姓之心!”
“来人,将宣华夫人带走!”杨广用剑鞘挑了挑宣华夫人面纱下隐约可见的下颌,触及宣华夫人尖锐的目光,微微一笑,却有种雍容而不俗的感觉。
“可笑啊可笑!后主不思政事自取败亡,却怪红颜祸水,妖孽误国,那些七尺男儿,如何就将女子诬作妖孽?好厚的面皮!”大笑中,杨广扬长而去。
李渊面色极其难看,李建成却若有所思。
“殿下,此次南征,您尚未上表。”宇文化及提醒道。
“不妨,本王拟提请父皇封开隋九老,只是这九名中流砥柱,不能皆为我所用啊。”杨广面露惆怅之色。
“您是说,李渊?臣父宇文述,多年来汗马功劳,不如以臣父替换李渊?”宇文化及小心翼翼地试探,他还是比较关心自己父子的前途。
“哼,一个监军而已,战无大功,未献一策,就凭借抢着斩张丽华想要封功?”杨广不屑。
交谈中,鱼俱罗缓步进殿。
杨广见他进来,便问:“张丽华醒未?”
“醒了,只是殿下那一剑虽只是使她假死,却也伤得不轻啊,那一剑,估计挨在唐国公身上,也要将养半个月。”
“情势所逼,苦了本王的女人了,鱼俱罗,本王欲拉拢开国元勋,因此暂将你的封爵定在他们之后,委屈你了,不知你是否有意见?”杨广罕见地和颜悦色。
鱼俱罗心头却是一紧:“臣不与诸位大人争功,不知大人如何上表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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