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气氛就不对,平日会早早跑过来为他卸甲的阿杏没来,连热水也无,灶房的灶都是凉的,更别说热菜热饭了。
可东偏房灯亮着,朱延平也猜测到了一些原因,也就没有过去,登上后院竹梯,探头让何冲去杨家的酒楼买些饭菜来。
“后院失火。”
何冲接住朱延平丢过来的一吊铜钱,心里发笑却没说,扬着下巴却说:“老爷,今日是不是也该让弟兄们见见荤腥,同乐同乐?”
正抱着一袋米出帐的苏成也抬头笑道:“家主,这钱省不得,掏吧。”
朱延平苦着脸掏出荷包摸出两粒碎银子,抛下去没好气说:“速去速回,记得买些水果来。”
接住碎银子,何冲笑嘻嘻应下,与一伙家丁上马,喜滋滋走了。
饭菜来了后,后院主房里,一伙人坐着都有些尴尬,就鲁衍孟拿着筷子吃着,嘴上沾着油迹,夸赞朱延平的战术革新:“三郎,今日之举,有革旧立新之势。小公爷不会独藏,保准会向天子讲述。若天子有心,三郎就能连升六级,当个一方总兵!”
他是真心夸赞,他一眼就能看出革新后的战术厉害之处。而天启皇帝也是个热心军事的人,有武宗正德皇帝的风范。
饭桌上,阿杏神色哀戚,不时悄悄抬头打量一眼朱延平,水汪汪的眸子让朱延平心里很不好受。而坐在阿杏旁边的李朱氏,则是阴着脸,眼神不善打量着寇青桐。
寇青桐则端着小碗,神态娴静,专心吃饭,不搭理李朱氏。这又不是朱延平的娘,只是个舅母兼远房姑姑,她何必在意李朱氏的态度?
说的难听点,她不屑于与李朱氏这样的村妇打交道,没有怄气的意义。
她背后站着的婢女春梅,则含着怨气,看着李朱氏很是不满。她看来此时朱延平没有正房,她姐姐就该是后宅之主。
朱延平惊艳于寇青桐的美丽,可他更关心自己的表妹,心绪不稳,见鲁衍孟说他凭这个就能当总兵官,压根儿不信,挤出笑容道:“先生说笑了,这总兵官那是这么好当的?”
“错了,兵到兵十三级,以往总兵难当,现在的总兵可是很好当的。”
总兵,原来的意思是总理一方兵事,现在意思很简单,就是兵头,所以叫总兵。起码,军里人都是这么认定的,就是个带兵的,哪怕是总兵,作战时也要听文职督抚的指挥棒,战局上根本没有指挥权,就是个兵头!
没有指挥权的将军,就是个兵头!
展现不了自己的指挥技术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这种环境下的将领,也甘心当个兵头,根本不去思考指挥技术!
明军战斗力低下,除了粮饷待遇奇差,上层将领当文官的傀儡,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没有几个将领有指挥能力,文官又有几个是会指挥的?想一想,整个前线军队首脑,不精通指挥技术,这是多么难以想象,多么恐怖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当兵,温饱倒是其次,会不会被上面坑死,才是紧要的关键。
所以,现在的明军打不了僵持战争,只要一处有风吹草动,那就是全军崩坏溃逃,争相逃命的结局!
鲁衍孟饮一口茶水,想了想说:“你今日讲了个笑话,我也给你讲个笑话。”
座上三名女性中,只有寇青桐在分心听着,可饭局上,哪怕是家里人一起吃,除非辈分大,其他女子都是没有说话的地位,更何况她的地位非常尴尬。
朱延平放下筷子,也没心情再吃,看着鲁衍孟说:“先生说说,希望是个好笑话。”
“非常之可笑,是这样的,先说说奢崇明谋反一事。”
鲁衍孟脸皮紧绷着,说:“先是天启元年建奴寇沈阳,宁远诸军在王化贞指挥下救援沈阳,熊延弼与王化贞不合,相互拆台。熊延弼更是见死不救,在王化贞战败后,带着辽军、辽民大跨步后撤入山海关,白白丢弃关外千里土地。”
“当时辽镇客军死伤惨重,将领折损过半。朝廷下令九边调兵赴辽增援,并打算抽调川兵、贵州、广西各土司狼兵赴辽。这种情况下永宁土司奢崇明带了两万彝兵前往重庆府接受检阅,若能经过检阅,将会在重庆府换装,走大江南下,再走运河北上直抵通州,开赴山海关作战。”
鲁衍孟握着筷子,眉头紧皱着,露出狞笑道:“可恨!重庆那边的知府、兵备道员等人因奢崇明没有上缴惯例银两,就说奢部将士皆是老弱,命其再选一批丁壮前来检阅。而重庆当时土、汉诸军云集,汉军欺凌彝人的情况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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