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阳玉道了一声,“是。”
眼角余光看见了冯婉莹隐杂的同情之色,她想必早就知道了木阳玉的处境吧,可惜,她的目光是同情,那说明她的心尚留有一丝柔软,这样的人,在宫中怎么会生存得久?
木阳玉把百鸟裙安放在绷架之上,选了金色的丝线。其实,鸟的翅膀在技艺高超的尚制房绣娘手下已经够完美了,唯一不够的,便是它们的翅膀没有风采。只要在每只翅膀内用金线点亮神采,那么这幅百鸟图便整个活了起来。
这幅裙上有几百只鸟,给每一只鸟儿点亮翅膀,看起来工艺复杂,其实只要技巧得当,两个时辰便可完成了。
也许还赶得上回去睡个觉,至于皇后那里,看来只有明日才能去得成了。
木阳玉穿好金线,正待动手,却听见隔壁隐隐传来意味不明的呻吟之声,心想这木板也太薄了一点,尚制房也应该想想怎么才能让这龙凤和鸾之声不传到隔壁才好。
又不以为然地笑了,心想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女官局以后的事务再也不关木阳玉的事了。
木阳玉卸下了所有心思,想着以后可以找另一个靠山,而骆慕夜这次出的难题也算轻松过了关。这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不必调整脸上表情,木阳玉便就着或断或续的呻吟声极快地动手绣了起来。心情略好之下,居然绣得极快,一个时辰便绣了半幅。外面夜如浓墨,宫里的人有些已经睡了,侍卫们开始交班。看来木阳玉猜得对,再过一个时辰,交了百鸟裙,木阳玉便可以回头睡上一觉。
把绷架重新绷好,展了百鸟裙的另一面,往针孔里穿了金线,正要继续动手,却听见门一下子被推开,带起一股穿堂风,卷得烛火上下蹿跳。
木阳玉抬头望了过去,却见骆慕夜身上只着明黄色的中衣,披散了头发,正正地堵在了门口,望着木阳玉。
木阳玉忙下跪请安,一边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可先前绣得高兴,居然一下子不知道现时应该调整成略带悲伤的呢,还是略带高兴的。
仔细回想了一下皇上刚刚进门的样子,却全无印象,心想他刚刚才美人在抱,再怎么着也不会不高兴吧。正想调出微笑的脸来,却忽地想起他眼内的寒光,心内一惊,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木阳玉垂了头,不让他看清她脸上的神色。木阳玉一向识得顺势而为的道理,在女官局里就是如此。
木阳玉知道该怎么讨她的上一级欢心,辨识人的脸色,这不是木阳玉天生的本领,而是环境逼迫之下的本能。
若司级们高兴了,自己就算再不高兴,也得陪着她们高兴;若司级们受了更上一级的责骂,则就算是自己生日的大喜日子,也得陪着她们感同身受。
从小,木阳玉就练就了这一项本领,只要木阳玉想巴结的人,人人都会当木阳玉是知己,可在骆慕夜面前却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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