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是战士们的假日。学习训练了五六天，放假，有的洗衣服，有的上街玩儿或者买东西，也有的下象棋，看小说，也有的在一起聊天，难得一天的轻松。
阿惠和邴连成坐在房后那一堆圆木上，无所事事地闲聊。邴连成说：
“你都上高中了，怎么还当兵来了呢？”
“一言难尽啊！大跃进，老干活儿，也不顺心，脑瓜一热，就当兵来了”.阿惠缓缓地说。
“要是不来，今年该是高三了吧？”
“可不是怎么的”.
“明年就考大学了，凭你这脑瓜儿，考啥大学都没问题。可是现在，新艇还没造出来，学有啥学的，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呀”.
“也别那样说，咱们都是普通人，不是英雄。这几年，离开学校，文化知识上，确实没有长进，自学，读了一些书，但是学得不深不透”.
“你后悔不后悔？”
“不，既然出来了，后悔有什么用，只能在今天的道路上往前走”。
“你更想得开，不过，未来如何，就看你自己的命运怎么样了”停了一会儿，邴连成又说，“郭守乙你准知道？”
“我们训练团的班长，和我挺好的，怎么不知道”。
“他，人家上军校了，军官学校，去年部队推荐去的。哪个部队都推荐人，可咱们艇谁管？按条件，你高中学生，谁能比得了你？可是艇长们只抓工作、学习、接艇，战士们的前途谁也不管？对大伙的态度，也很不一样，不公正。拿你来说，技术业务学习谁也比不了你，火炮教材也是你一个字一个字刻的，一人一本，可是艇长们啥会儿点名表扬有你？总是刘儒臣好，老印象，真叫人不服”。
阿惠是一个老实而实在的人。他只知道老老实实地工作，努力地完成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干得好，干得坏，由领导们去看。艇长、副艇长、军士长有眼睛，他们会公道的。他从来没有想过领导们公正不公正的问题。听了邴连成的话，使他感到这里面有一点问题：领导们的眼睛不一定那么公，也不一定总那么明，自己老傻干不行，重要的是要学着会干。他看了看邴连成，他眼睛正看着港湾那边的海水，水上一只海鸥在飞。阿惠很佩服邴连成，人家在训练团就当新兵班长，和郭守乙一样，政治上比自己成熟得多呀！在工作上，他不光是认真积极傻干而且善于动心思，琢磨人们的心理和相互关系。因此在艇上，他和同志们的关系都不错，很有人气。可是他也有个毛病，坐着开会学习的时候，爱打瞌睡。大概是因此吧，军士长和艇长们，对他的印象都不太好。自己的毛病，他也很无可奈何。
“那么，你说怎么办？”阿惠扭头，眼睛盯着邴连成。
“怎么办，你从来接艇，找领导们谈几次话？”
“啥领导，艇长、军士长、还是班长？”
“班长不算，艇长、军士长”。
“谁也没找过，他们也没找过我”。
“这就是我们的差距，看人家刘儒臣，经常到艇长们的屋里去，让领导了解自己。不敢接触领导，怎么让领导了解你。其实，我们都有差距呀！比人家就是差呀！”
阿惠听着，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这时班长张文儒从屋里出来，看见邴连成和阿惠坐在木头堆上，说：
“你们两个会找地方，这里又风凉又敞亮”。
“来吧，班长，也来坐一会儿，正好有事和班长聊一聊”，邴连成说。
“我老了，我快回家了，和我聊啥，我建议你们俩多找军士长和刘儒臣聊一聊”。
“班长在这儿一天，也是我们的班长，我们愿意听班长的意见。再说，虽然你服役期到了，可是年龄也不是太大，再干二年走也不晚，说不定也还能提起来”，阿惠眼望着海面说。
“哎，你们不知道，我家里父母都老了，弟弟妹妹还都小，需要我回去，再说，我文化低，提起来能干啥，还是早点走吧”停了一会，又说：“你们都有文化，要好好干，除了业务以外，还要注意搞好关系。埋头工作，实干很重要，但是，有时处关系，树威信比实干还重要，我就是在这方面差。论实干，不见得比别人差，就是不善于处关系，很死性，所以成了现在这般样子。人家有的提起来，挺红，文化比我多认不了几个字，就是脑瓜活，上上下下处事很圆滑。一辈子学不了人家。你们千万注意，因为你们有文化，有前途，和我不同”。
邴连成和阿惠默默地听着老班长的话，很受感动。邴连成说：“谢谢班长对我们说这一番话，我们愿意班长再努一把力，争取提起来，总当我们的领导，即使班长真的走了，我们也不会忘记班长这些话”。
老班长的话，对阿惠很有启发。他常常回味老班长说过的话。班长说，以后多找军士长和刘儒臣谈谈心，沟通思想。什么意思？莫非班长有了什么信息，将来他走了，刘儒臣要当班长？或者只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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