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可以利用的时间几乎都用上了。阿惠一本一本地看书，记背那些数学定理公式。他没有别的想法，没想学完了有何用，也没有想将来考大学。在校高中学生，每天有老师教，多数都考不上大学，我这样的学习能考上吗？再说能考得上，也没有那样的机会呀！阿惠就是要把高中没有读完的书读完。当一个名符其实的高中生。
严班长知道阿惠在训练团学习全五分，是全团少有的尖子学员。所以平时学习对阿惠不怎么要求。只在实际操练时要求严些，给了阿惠不少学习的机会和时间，阿惠心知肚明，非常感激。
辽南有一句话：牛精海怪，辽阳在外，营口最坏。这是旧社会传下来的一句话。牛精是说牛庄人精明尖滑，海怪是海城人古怪，辽阳在外是说辽阳人还可以，营口人最坏，流传而已，并不科学，也不是事实。实际天地之大，哪里都有好人，也有不怎么好的人，还是好人多。班里有个兵叫张绍勇。营口人，小个子瘦肌嘎啦地，薄嘴皮儿，细长的眼睛有点儿斜视。他初中毕业出来当兵，看着军官神气威风，做梦也想得到提拔，当个军官。可是舰上这么多兵，怎么能提拔自己呢？他很积极很努力，也很嫉妒别人。舰上一些表现比较突出的人他都嫉妒。他以为，在前进的道路上存在着竞争，每一个所谓优秀者都是他的竞争对手。扫掉一个对手，就是为自己前进开路。班里他最嫉妒的人是阿惠：“这小子和我一年当兵，高中生，脑瓜快，怎么干也干不过他呀！”他经常这样想。
码头东大墙边空地上，在两朵园木夹空中间一颗木头上，坐着两个水兵。高个子的是李兆阳，小个子的是张绍勇。他们是后主炮的战士，相邀来这里谈话
“在舰上，一天到晚的不闲着，也没有个唠嗑的时间，有些事很想和你唠唠”张绍勇的声音。
“可不是，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没事还得准备着有事”
“紧张是紧张，不过有些事还是常在一起唠唠好”
“那是，那是”
“你觉得最近班里怎么样？海上实弹射击，平时训练生活，没有什么感觉？”
李兆阳眼睛翻了翻，若有所思说“海上实弹射击成绩还不错，可是阿惠把炮弹放在甲板上……”
“对呀！你是看出问题来了”，张绍勇抢着说“把炮弹放到甲板上，多严重！还有，平时生活散散漫漫，晚上看书，影响别人。可是班长对他，批评不狠，要要求不严。班长右倾机会主义，和彭德怀一样”
“那怎么办？”
“找机会在班会上整一整他们。班长的问题可以不说。因为他是五六年的老兵，干不了几个月该复原了。重点是阿惠。要把他整臭，看多少书，怎么干也上不去，白蹦跶”。
两天以后，星期六下午搞完清理卫生，班长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让阿惠给大家讲一讲政治经济学方面的知识。阿惠知道，政治经济学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方面的知识，自己一个普通高中学生，能懂多少呢？但是班长叫讲，恭敬不如从命。于是他就根据自己读过的一本书，就什么是生产力，什么是生产关系，以及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相适应等常识性的问题讲了一番。讲了一个多小时。战士们听得很认真，严班长说阿惠讲得很好。张绍勇心里很不舒服：
“不能让他出风头，要扫扫他的威风”。
星期六下午班长主持开了一次生活会。会议最后班长说“谁还有事儿再提一提”。张绍勇认为时机已到，便迫不急待地说“我认为这半年我们班工作训练确实不错，但是个别人不太好。”他停了一下，缓了一口气接着说“我说的就是阿惠，海上实弹射击，他把炮弹放在甲板上，这是一起严重事件……”张绍勇没说完，严班长打断了他：
“你先别说了，这事大家都知道，让阿惠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阿惠站起来，不好意思地靠在弹药箱上说“很惭愧，实弹射击给后炮丢人了。小时候见过一个聋子，老退伍兵。人们问他，怎么聋的？他说是当兵放炮震的，大炮特别响。这回实弹射击，我把炮弹拿在手里，等着刘德成第一颗炮弹响，确实有点紧张。心里想，能有多响呢？手里的炮弹震掉，掉在甲板上，怎么办？碰着底火，炮弹一响，我自己事小，后甲板那么多人，还有弹药箱弹药库，我就想先放到甲板上，第一发响了我再拿，动作快点，也来得及……”
严班长五五年当兵，没经过训练团，直接上舰。第一次实弹射击，他虽然不是装弹手，心里也有过几分紧张。他很理解阿惠。听了阿惠的话，笑了笑说“新炮手头一回放炮，都有些紧张，可以理解。我也有责任，事先没说一说”。
张绍勇见班长如此轻描淡写，很不甘心，不满意。便又提了第二个问题。说阿惠晚上看书影响大家休息。白天也总是装着书，生活和别人不一样，脱离群众。作为一个水兵，舰上的枪炮兵，应该爱枪爱炮，不能爱书。因为打仗用的是枪炮，不能用书，你不能把书扔给敌人。张绍勇的话把大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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