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是避无可避。
凝歌眼神微闪,只能低头跪在宫门口,做前辈状把头伏在地上。
分明不过是半月余不见,凝歌却感觉分别了数年,凤于飞明黄色的长衫在眼角余光处来回的晃,不多时就已经到了长歌殿门口。
凝歌攥着的手越收越紧,很明显的感觉到凤于飞的金靴在她面前稍作停顿,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上劈下来:“长歌殿什么时候多了守门的丫鬟?”
长彦飞快的看了一眼跪在宫门口的凝歌,回道:“皇上多虑了,这丫鬟身上穿的看起来并不像是长歌殿的丫鬟,倒是瞧着像制衣局那边的。今晚就是合宫宴,怕是来给彦贵人送晚上要穿的衣衫的。”
凤于飞淡淡的恩了一声,半眯着眼睛看着凝歌佝偻的后背,突发奇想,淡淡道:“你抬起头来,叫朕瞧瞧。”
跪在地上的凝歌浑身一震,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近乡情更怯,她在制衣局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从来不曾害怕过什么,只是这时候她忽然就心有戚戚焉。他知道凤于飞的命令终究是躲不过去,抬头的瞬间有些自嘲,她分明是恨毒了他,为什么此时此刻,却感觉那从未有过的心疼依旧是毫不留情的吞噬了她?
凝歌抬头,把脸上的疤痕暴露在凤于飞面前,一双眼睛低低的垂下来,无意识的研究着凤于飞身上的龙纹。
很明显的看出来凤于飞一怔,飞快的皱了一下眉头之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的熟悉?如非那张脸已经面目全非,凤于飞几乎要脱口叫出来凝歌的名字。
但是他分明已经看过了凝歌的尸体,也亲眼看着凝歌被毫无声息的被抬走。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凝歌?
莫非……
凤于飞的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念头,只感觉身上正被惊雷劈中,胶着的不能动弹。
“奴婢心水,是制衣局的丫鬟。”凝歌哑着嗓子淡淡的说道,拼了命的想要维持嗓音的平稳。
凤于飞一愣,眼中的希望稍纵即逝,只狐疑的看着面前的丫鬟。
声音沙哑,但是却难得平稳,可见是自己的声音,这和印象中的凝歌相差甚远,可见当真是他忧思过度,想多了吧……
凤于飞自嘲的笑笑,侧首正见着彦贵人从里面出来迎接,正是盛装朱颜,美不胜收,当下转了身子就准备进长歌殿。
一只脚还在门外面,凤于飞忽然回过头来看着门外跪着的凝歌。
“长彦,把这……”凤于飞顿了许久才对身边的长彦开了口,本来是想要叫长彦把这丫鬟调出制衣局,但是话说到了一半,剩下的话终究是卡在喉咙口一句也说不出来。
若是仅仅因为她有三分像是已经故去的人,把这样一个丫鬟留在身边,到时候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非议,这丫鬟终究还是殒命的份。他所谓的施恩调遣毫无异议。
已经是有了一个凝歌,再也不想这宫里还有其他的人了。
“皇上,彦贵人来了。”长彦前后看了看,心里多少也是明白些凤于飞想的。但是这丫鬟脸上有伤,即便是有几分像凝贵妃也不能提到前面去用的。
凤于飞抿唇,正听见彦贵人软着身子下拜:“皇上吉祥。”
思绪被拉回来,他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平身。”
说罢错过了半跪着的彦贵人,只身向着长歌殿内走去。
彦贵人起了身,好奇的看向门口,正瞧见门口跪着的凝歌,细致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侧首看向身边的唤月道:“怎么把什么不入流的人都往这长歌殿里招?送衣衫不过一个人就够了,怎么还有人在外面站着?”
唤月连忙低头认错:“奴婢有罪。”
彦贵人红唇微微抿起,清冷道:“快打发了回去,不要惊了圣驾。”
唤月多看了一眼彦贵人,眼中尽是不解,不料那彦贵人横眉竖目,低喝一声道:“看本宫做什么?你是这长歌殿里的长丫鬟,这些事情难道还要本宫去做?”
因为怕前面的凤于飞听见,彦贵人的声音可以压低了一些,只是压低过后的声音带着狠戾,叫人听着没来由的汗毛倒数。
这样的嗓音和那温软如玉的彦贵人终究是搭不上边的。
唤月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瞧见跪在宫门口的凝歌,也只能把满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只低低的打了一个福字就匆匆向着宫门口走去。
长歌殿门口只剩下凝歌和唤月两个人,唤月也再没有什么忌讳,把凝歌搀起来就已经泪眼迷蒙,低声道:“皇上近在眼前,娘娘为何不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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