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临。 风静,天依旧很冷。
叶秋鸿孤独地坐在囚牢里,人已有七分清醒。 人在孤独的时候,都回不由自主地回首前尘。
前尘美好,但已成往事。人生于世,追求的永远是希望,得到却只有回忆。
他十年练剑,只是为了能出人头地,夺回佳梦。 然而,他战胜韩风而夺得天下第一剑,去找已经成了别人妻子的佳梦时,佳梦依然只是他心中的梦!
于是情伤令他选择了逃避现实,以酒度日……
这十年来,没有东西进入他心里那片阴暗的地方,因此依旧还是很沉很重的昏黑,生命中令他觉得欢乐的事也已不多,唯有昏天黑地,没有日夜地喝酒度日。
这世上所有的一切人、一切事,好象都没有被他看在眼里,他关心的好象只有远方虚无飘渺处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只有在那里,他才获得真正的平静与安乐。
他的今天和明天没有分别,明天和后天也没有分别,没有危机也没有希望,酒令他忘记了一切,忘却了时光流逝,忘却了人生的美丽,酒醒之后,他只不过觉得自己居然还活着,而且非常痛苦。
曾经无比顽强的生命在失意中竟变得如此渺小与脆弱。若不是帝乙的死将他牵涉其内,也许他的人生便在昏昏噩噩中蹉跎掉了。
囚牢里的空气像粘住一样,静的出奇,连风都不吹了。
一条如脱兔而动的黑影突然踏着夜色悄然掠至监牢。
监牢外没有狱卒,只有聂日,他坐在一根长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监牢唯一的的通道口。
聂日只看见了那道影子,那人就像一颗孤傲而俯视着人世的寒星,没有人能评价其剑法究竟有多高,有多深,与他交过手的人,都已经死去了。
那人也看见了聂日,他脸色铁青,冷如冰雕,显得极其刚毅,桀骜。
半晌,聂日满意地道:“你终于来了。”那人的影子在离聂日七尺远的地方定住,毫无表情地道:“我来了。”
聂日道:“来投案吗?”
那人道:“我没有犯法何来投案?我来只是为了劫狱!”
聂日怒道:“好大的胆子!”
那人冷笑道:“人都杀过,何况劫狱?”
聂日双眼盯着那人,似在讥嘲他的愚昧与骄傲,接着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飘雪!”
那人一怔,道:‘我是谁很重要吗?”显然他间接承认了他就是飘雪。
聂日叹息一声,说道:“你不该来的。”
飘雪道:“但是我还是来了。”
聂日看着眼前这陌生又熟悉的飘雪,道:“十年前,我可以救你,而现在我却要亲手抓你归案。除非你能说出是谁派你杀死帝乙,夺走‘风情剑’,念你年幼无知,受人摆布,自当作宽大处理,否则按罪处以死刑。”
飘雪想起十年前,他父亲韩风与叶秋鸿比剑败亡之后,他便流落江湖,却被帝乙抓住威胁叶秋鸿要他交出“风情剑”。其实“风情剑”并不在叶秋鸿手中,正在为难之际,聂日出来救了他们。虽然聂日对他有恩,可他还是瞪聂日一眼,道:‘你认为会是谁指使我?”
聂日一怔,道:“我猜不出。”
飘雪忽凄凉地哽咽道:“‘风情剑’是我爹韩风之物,他帝乙怎能对死去的人不敬,开棺盗物,何况他与我深仇似海,若不杀他更待何时?”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坚硬,脸色也越来越愤怒。
聂日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他过度沉默,不是因为他善于忍耐,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此案若不是惊动了当今的神宗皇帝,要他限时破案,他也不会如此矛盾,如此痛苦,如此无奈。
面对圣令,他无法选择,只有尽职尽责抓人。不管怎样,捕快也是人做的,一个人活在世上,做的事若全是他想做的,他岂不是就很满足?
飘雪又道:“我现在没有工夫和你论罪,也没有时间与你打架,你若念在昔日相识的情分上,就站在一边,否则我只好杀人了。”
聂日盯着飘雪,冷然道:“你只有打倒我,才可以劫你的狱,否则别无他法,我毕竟是衙门的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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