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然，我已经十八了，尽管此刻内心苍老得快要死去了，但外表依然却还是如花的灿烂年华。
我摒弃了原来的自己，蓝衣换走绿裙，连发髻也梳得与茜羽相同。看到石崇惊讶的神情，我笑了，是真的笑了。并带上想象中茜羽该有的走路步调，缓缓地、缓缓地走向他。这一刻他的怀抱终于不再冰冷，眉宇间也有了少许的温情。作为替身，这是种折磨亦是种幸福，不过我至少比姚雪幸运。
酒气满身的石崇搂着我，目光如炬，似乎在透过我看到另一个人。“羽儿……羽儿……”含糊的口齿，语音却不减丝毫柔情。
我依然沉默不语，默默地承接着这一切。
突然，他一把推开我，愠怒道：“不！你不是我的羽儿，你是绿珠！”
“酒醒了。”我低低地苦笑，“可惜美梦空转无，石崇呵，你何不让我继续扮戏？”
石崇霎那间脸色惨白，“你怎知道她？是姚雪告诉你的？！”
我轻轻地笑了：“知道么？我本以为，我至少算是了解你的。”我语气很飘忽，像梦呓，但我在笑，“甚至我曾一度以为，我们——是相爱的。现在，我才知道——我们不过同是可怜人。”
石崇微微蹙眉，幽邃的眸里掠过一丝不解。
我低声笑了起来：“你对她的爱一如既往，是么？或者，你要告诉我，你不恨她背叛了你？你们相爱连心，缺一不可，你心甘情愿接受她的出卖与改嫁？”我看着他，微微叹息，“痴情女子负心汉，掉转过来也未尝不可，受伤的却还是那痴心的人。”
“啪！”地一声，我挨了一个耳光。我错愕地抬起头，石崇冷冷地看着我，幽冷的眸子深不见底。
“说完了？”石崇淡淡地问，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准备拂袖而去。我心里好怨好恨好愤怒，是为自己，也为石崇。
但我还未走开，石崇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冷冷道：“你又了解我多少？妄自替我悲哀，绿珠，你以为你是什么？”
我明艳的脸上失去了颜色，霎时变得和石崇一样苍白，过了很久才知道石崇说了些什么，我很困难地张开口，吐出一个字：“我——”开了口，才发觉自己地声音早已哑了，“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我低低道，“我不是替你悲哀，只是——”我笑了起来，笑靥如花，眼泪也同时滚落下来，“我心痛，明明——我才是那最爱你的一个，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受伤害？我知道我什么也不是，我知道我永远不是茜羽，永远也比不上她。我只有作她的替身，才可以使你对我好——像对她一般好。可是是我错了，我不可能替代她，是我太天真，是我的错。你——你满意了么？”我的声音低弱，如梦一般虚弱。
石崇愣怔，没有再说什么，我转身离去。
他永远不会拉住我，因为，我永远不会是茜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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